她把木墩往前拉一拉,低声问:“玥,你跟我说实话,今儿摆摊赚了多少钱啊?”
这话问得比较隐私,但乡下人没那么讲究礼节,出去卖席菜,或是换斗米,回来人家问起来,那叫打听市价,算是相互之间通个消息,若是遇上价格好的时候,大家便都去卖,一般没有不愿意透露的。
唐玥入乡随俗,但也留了个心眼,没把赚来的一百五十钱全说出去,只说:“不到一百钱。”
就这也让崔二娘好好吃一惊了,下意识道:“这么多?”
唐玥“嗯嗯”两声:“二娘不是说了,长安城里的人都有钱。”
崔二娘听了有些刺耳朵,这话是她说的不假,还有后半句呢——“不是谁都能赚”。
唐玥非但赚了,赚的还不少。
“枣糕我也会做,不如赶明儿我也去长安城摆摊。”崔二娘两眼放光地盘算,“至于那什么蛋挞,妹子,你教教我,我学得快。”
唐珺抬起眼,有意无意扫了扫崔二娘,这种要求都能大剌剌说出口,难道不知道德礼法,不知道“占便宜”三字如何写?
唐玥笑了笑:“二娘,算了吧,那枣糕和蛋挞看似好做,其实要做出佳品来很不容易,你若想摆摊,换个别的呗。”
她是真没忽悠人,且不说做蛋挞的牛乳和做枣糕的蜂蜜等原料在乾朝很难搜寻齐,即便找齐了,价格也不便宜,定价太高的生意哪是小老百姓能承受的。
再者,现世没有烤箱烤炉,很难精准定时控温,虽说经验老道的大师傅也能做出上等佳品,但崔二娘很显然没那本事。
火候多一分、少一分,都是极其影响甜点口感的。
崔二娘却把这话当成瞧不起她,脸色一沉:“你这是瞧不起谁呢,你都能做,我做的饭比你多多了,更没问题。”
唐玥不劝了,默默一会儿,又扬起一张笑脸:“二娘冰雪聪明,自然做的比我好。”
崔二娘觉得这话怪怪的,不像单纯鼓励她,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哼哼”两声,叉着腰走开。
唐玥“目送”不速之客离开,转头笑嘻嘻地看向唐珺:“阿兄,我做的三明治好吃吧?”
唐珺微点下巴:“的确不错,没想到我们阿玥于膳食一途竟有这么高的天分。”
说起来他还是很感慨,父母亲在世时,家里虽不是殷实之家,却没让儿女受过半分苦,尤其唐玥这个小女儿,宠的连饭菜都不做,性子颇为娇怯。
父母离世后,家中经济条件骤降,兄妹俩从娇生惯养,变为只能吃糠咽菜,穿凉衾冷裘,唐珺一个大男人还好说,身子骨健壮,唐玥就难捱了,断断续续病了好几场,性子也越发沉闷。
今年春夏交替时,天儿忽冷忽热,唐玥又病到了,这回病势凶猛,连床都下不来,吓得唐珺几乎以为妹妹要不行了。
谁知等天儿暖和,唐玥竟自己痊愈了,又活蹦乱跳起来,连性子都变得活泼开朗,还主动揽起家务,甚至提出出门摆摊赚钱,一下子懂事不少。
唐珺很是欣慰,他也不需要妹妹出门赚钱,只要她能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将来嫁给一个好人家,就行。
唐玥被夸了,脸上的笑容更甚:“阿兄都说我有天分,可见我是能于此道赚钱的。”
唐珺知道小丫头铺垫这些要说什么,温温和和地拒绝:“不行,赚钱养家是男人的职责,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娇娥抛头露面。”
女娇娥嘴皮子很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