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晏身有寒症,本也?不该接触属性寒凉的冰曦草,但这里只有他和凌然两个人,凌然是绝对不适合的人选,便只有他了。他伸手小心翼翼地触碰冰曦草根茎之下的地面,探知它的根系。真正用手碰到,才知潭底地面是石头与泥土混合而成,不是完全的石面。冰曦草脆弱无比,便是他折扇的一缕风都能让它直接枯萎,莫说锋利的剑刃,剑刃和凌然这般的火灵根一样,都是要绝对远离冰曦草的,甚至连靠近半丈之内都不行。所以采摘它,只能用手挖。风晏没有犹豫,双手覆在?地面上,清理冰曦草根系旁边的泥土。他动作很慢,唯恐伤了冰曦草。泥土在?水下被?挖开?,漂浮在?水中,为了不让这些杂物遮挡住视线,风晏挖开?根系旁边的泥土,还要顺手将他们放在?另一处地面碾平。遇到难以清理的石块,他也?只能用手慢慢地拨开?。他的腿不能长时间站立,自然更?不能长时间屈膝蹲着?,到最后干脆跪坐在?潭底地面上。风晏眼神极其认真,连一句话都顾不上同凌然说。冰曦草之下不知道蕴含着?什么样巨大的风险,凌然便一刻不停地盯着?风晏。他只能在?半丈之外,看着?往日淡然疏离的神明跪坐在?地,徒手挖着?一株草。虽然这是在?水下,但风晏捏了避水诀,身体是碰不到水的,但是泥土可以。他挖了这么久,白?皙纤长的手上全是黑色的泥块,也?许还有被?尖锐的石块割伤的伤痕。凌然这个位置只能看到风晏的侧面,对方的动作看得不是特别清楚,所以也?不知道院长究竟有没有受伤。而他什么都帮不到。采摘冰曦草大约是件需要精神高度集中的事,他也?不能和他说说话。一个人专心致志地挖草,一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心悦之人。寂静的潭底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风晏身前被?他挖出了一个成年男子可以站进去的深坑,他的手脏得完全看不出原来的肤色。冰曦草的根系终于全部裸露出来,它的根系也?在?发着?隐隐的光,整棵草上下都不似凡间之物,难怪绝迹多年。到了最后一步,风晏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冰曦草的根茎,把它整株拿起,连带着?完好无损的根系放入了琉璃冰盒内,迅速地盖上了冰盒。他想将冰盒放回?储物戒内,手却停顿一刻,转而把冰盒收入胸襟内藏着?的储物袋里。他双手撑着?地面,想站起来,但腿脚早被?压得麻木了,一点都动不了。这时一只温暖的手贴在?了他的后腰。风晏回?头看,见凌然皱着?眉问?他:“还好么?”他笑道:“我没事,就?是腿麻了。”接着?他被?凌然横抱起来,腿脚终于得到舒展,堵塞的血液开?始流通,两条腿都麻得他忍不住皱眉,腿脚还时不时地抽搐。凌然只好又把他放下,按住他的小腿,“我帮你按一按。”风晏咬着?唇,他跪坐了太久,腿脚的酸麻胀痛一时半会?儿?缓解不了,加上近距离接触冰曦草,身上的寒症感觉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他看着?身前的凌然,视线时不时变得模糊,看不清楚对方的样貌。就?连潭底的水开?始有不正常的波动,他都以为是眼疾即将发作导致的错觉。直到凌然似乎也?感觉到什么,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两人中间,此前几乎没有任何波动的水荡起层层波纹,散向四方。他们同时抬起了头,望向头顶遥远的水面,只见巨大的漩涡直冲而来,呼吸之间便席卷到他们面前!风晏和凌然同时下意识地抬起手,强风和烈火向旋涡撞去,但一瞬间便被?吞入其中!在?被?卷入旋涡之前,凌然抱紧了风晏的腰。紧接着?天旋地转,被?强烈的水流席卷着?,仿佛历史重演。冰冷的水流中,风晏完全睁不开?眼,只知道用力?地抓紧了凌然。这次和上次不一样的是他们都很清醒,但正是因为清醒,被?甩得头脑昏涨无比的感觉便尤为明显,胃部更?是不断地翻滚。他们没有撞到任何东西,好像不是身在?空间较为狭小的潭底,而是身处无边无际的大海,连能够抓住的地方都没有。伸手打出去的灵力?全部让汹涌的水流化解,没有激起一丝一毫的涟漪。好冷。风晏无意识地发抖,是寒症即将发作的征兆。好像永无休止的旋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他紧闭双目,隐约听到有人在?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