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晏能在景明院内就知晓修真界有吸取气运的大阵,一定是有手下的人替他出去探查过,一月他们很可能是一边寻药一边帮他探查,最后那次却没能平安归来。风晏极度哀伤之下掩盖的是极度的自责,他应当觉得?是自己害死了那些无辜的人。可说到?底,错的从头到?尾都是那些试图吸取别人气运为己用的贪婪之辈。凌然深深地吸气,“是为了谈珩?”“是。”风晏现?在仿佛彻底放松了下来,他跪坐在凌然身前,身体软到?好像没有支撑,看起来摇摇欲坠,随时都会摔倒在凌然的怀里。虽然面上仍旧没有表情,凌然却从他身上读出遮掩不住的疲倦,还?有一些终于遇到?共同分?担重压的人之后的如释重负。“但不仅是为他,也为我自己。”身上的伤算不上多严重,风晏却觉得?自己浑身都没什么力气,连说话都开始有气无力,听着?十分?的中?气不足。“那个大阵吸取修真界气运,身为修真界战力顶端的兄长因此心?魔缠身,他的修为已经多年未有寸进,若是幕后之人退而求次,我就会成为他的下一个目标。”风晏回?想起多年前的那个雨夜,他刚得?出这个结论时的不可置信,那种强烈的危机感让他不得?不做点什么。也许是因为千年前的自己就经历过这种事,所以?格外敏感,一心?想要找出真凶,免得?自己落得?同样无辜惨死的下场吧。“谈珩……”凌然沉默片刻,决定将自己的疑惑和种种猜测都告诉风晏,“周长老是幕后之人的手下,想杀我夺宝,还?不惜以?死污蔑你,而唯一和他交好的是谈珩。”“你说,我们一直要找的那个人,会不会是……”“不可能。”风晏甚至没给凌然下完论断的机会,他否认得?斩钉截铁,却让凌然心?中?颇不是滋味。谈珩是对风晏有过救命之恩,而周长老的所作所为把一切矛头都指向了他。风晏却不愿意怀疑这位兄长分?毫。凌然从交叠的手中?能感觉到?风晏的心?跳。从说起谈珩到?现?在,对方的心?跳一直都很平静。他是真的一刻都没有怀疑过谈珩。连最细微的犹豫都没有过。凌然心?中?不免冒出些酸酸的醋味来。从前,风晏这般全盘的信任,只有他一个人有。现?下不仅谈珩这个兄长有,江拂那个深藏不露心?机深沉的人也有。他还?是就事论事:“如今修真界,还?有人权势与实力大到?足以?胁迫四大宗门长老为其做事么?”也说不准周长老就是有把柄落在幕后之人的手中?,可是作为与他是君子之交的谈珩,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发现?他本性不堪?凌然也能想出一万种理由?为谈珩辩解,比如他久居景明院,很少回?宗门,仅从来往信件上很难发现?什么,比如他为心?魔所扰,很难分?心?注意到?远在宗门内的友人发生了什么变化?。不过这些都不足以?成为实质性的证据,而周长老和谈珩交好是实打实的事实,风晏自己都深信不疑的。风晏何尝不知道这些,却只是有些烦躁的皱眉,他张口想说什么,但好像又无话可说,只是没什么力气地道:“你不明白……”凌然心?底那股挫败感升腾,他紧紧握着?风晏的手,深觉这话多少有点伤人,又不忍苛责对方什么,只好自我厌弃般道:“我错过了十年,我自然不明白……”“……因为我甚至怀疑过你!”风晏沉默须臾,突然从牙根挤出这句话来,他胸腔剧烈起伏,因此咳嗽起来。他本就纤瘦,受内伤后更?是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再一咳嗽,整个人都好像即将破裂的瓷器,凌然看着?有些心?惊胆战,急忙把他抱在怀里,手放在风晏背后给他顺着?气。风晏白皙的掌心?被鲜血浸染,他咳嗽得?剧烈,却好像不在乎身上的伤,随手把血抹在自己的衣摆。他倒在凌然怀里,很久才止住了咳嗽,喉间?满是铁锈味的血腥气,他舔了舔干裂的唇,头深深地埋在凌然胸前。“千年前发现?大阵之后,我都怀疑过你。千年后,我也怀疑过我自己。”“我这样一个来历不明,却是大乘期的修士,背上还?有许多执法盟的刑具留下的痕迹,说不准失忆之前,是个无恶不作的魔头,那法阵也是出自我手。”“所以?……”风晏闭上眼?,继续闷声?道:“我怎么可能没有怀疑过谈珩。”“我与他同在景明院十年,若幕后之人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