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来到崔颖的桌旁,张正忙捡了个干净的条凳送过去,请李进坐下。
“崔先生何等身份?岂能喝这种茶水,小金,重新给先生上茶!”李进闲闲地说道,仿佛与崔颖是多年的好友。还好他总算听懂了杜萱娘的意思,没有揭穿崔颖的身份。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捧过一个食盒,从里面取出一套紫砂茶具,放在二人面前,再从紫砂壶里倒出清澈的茶水,一股淡淡地茶叶清香弥散开来,也不知用的是什么茶。
“多谢李大当家的青风茶,这茶虽名贵,可张老板家的茶也别有风味,未必就比一两金子一两茶的所谓的名茶差,各人的口味不同罢了。”
“崔先生说的极是,李甲一,客人们的伤治得怎样了?”李进依旧神色不动,对崔颖的暗讽恍若未闻。
“回大当家的,无甚大碍,只是些皮外伤。”
“请那个带头的过来说话,刚才若不是我们在门口挡他们一下,他们也不至于受伤。唉,客人有喜欢的,也有不喜欢的,但好歹来者都是客,也不好让人家酒饭没讨着,还流着血走,张家小娘子,你说是不是?”这回李进却是故意对一旁目斜视的杜萱娘说道。
“你……,”杜萱娘被李进堵得难受,却不想再理这种人。
那个叫李甲一的膀大腰粗,一脸的胡须,一手提着蒋三,另一手负在背后,说是请,不如说是拖。蒋三鼻青脸肿,走路一瘸一拐,如一只被打塌了鼻子的哈巴狗,哼哼叽叽,畏畏缩缩地站地众人面前,再无刚才的不可一世的无赖样。
杜萱娘正疑惑,摔那么一下怎么就摔成这样?忽听站在杜萱娘背后的秦掌柜娘子,小声对周嫂子说道:“活该,刚才又被这一伙人揍了,看他们还敢不敢再来挑事!”
“你是张老板家的什么亲戚?”李进说话像念经,声线几乎没有高低起伏,再加上好似缺乏脸部神经,整张脸硬得像砖块,眼神更是毫无温度,让人想不畏惧都不行,因此屋内人虽多,却静得落针可闻。
“他,他是我,我姐夫……,”蒋三吓得连话都说不全了。
李进的目光又冷冷地扫过杜萱娘,被杜萱娘用白眼挡了回去,李进放下手中的茶杯,又问蒋三,“你们现在做什么维生?”
“我,我们没,没做什么……,”蒋三头越压越低,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可不好,李甲一,给他们一份差事!”
李甲一随即答道:“回大当家的,我们庄子上正好差上货下货的苦力,他们都身强体壮的,许能胜任!”
李进又问崔颖,“崔先生觉得这个法子是否可行?”
“不错,既给了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又有李大当家的管束,想来龙泉驿的百姓都会感激李大当家的。”崔颖诚挚地说道。
这几人随随便便地就给人找了一份差使,但那蒋三却好似不领情,全身抖擞着,想回绝又不敢。
杜萱娘已经能想象到这伙人平时花天酒地,欺男霸女惯了的,突然被弄去扛麻袋的情形,一定很精彩,不由得有几分佩服这些人另类的整人手段。
围观的人群也发出解恨的低语声,这也算是众望所归吧。
正在这时,一个书童模样的少年引了个捧着一只红木妆匣的中年男子来到崔颖身边。
“主子,东西送来了!”
崔颖忙放下茶杯,问那掌柜模样的男子,“可是你们店里最好的?”
“请客人放心,这是我们德荣楼今年最新打制的样式,整个果州只有三套,这套是今日上午才到的我们龙泉驿分号的,这也幸亏客人下手早,要是等到明日,可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