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观默了默,跟上脚步。回程的车里比来时更安静了,二人皆是缄默不语。不知道时亦寒是不是故意的,甚至没有开车载音乐。唯一的声响,就是窗户半开的呼呼风声。喻观正呆呆看向窗外,结果眼前的玻璃缓慢上升,时亦寒居然还把窗户给摇上了。喻观:……故意的。“到了。”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车在别墅前停下。时亦寒习惯性要帮喻观解开安全带,还未触到按钮的一刻却被喻观抓住了手腕。时亦寒语调如常,调笑道:“怎么了?安全带也不让我碰啊。”“没有。”喻观摇了摇头,突然来了一句,“可以。”“什么?”时亦寒动作一顿。喻观抿紧下唇,自己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腿迈出车门一半,喻观回头道:“刚才的问题,可以喜欢我。”晚安,喻观清晨,时亦寒坐在窗前一动不动,静默地凝视窗外。整条街上静无人声,偶尔路灯下会有一两个行人走过,步履匆忙。酒意早早散尽,时亦寒清醒地回忆着晚上发生的一切,耳边不停有声音在重复着喻观说的那句“可以喜欢我”。没有开灯的房间透进月光,时亦寒点燃一根烟叼在嘴边,眼眸里的情绪不明。几分钟后,时亦寒吐出最后一口烟圈,他正要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捻去,可又想到了什么,动作稍稍一停。接着,时亦寒的食指尖触到了还未熄灭的烟头上,不带犹豫地摁下。指尖盖住了明黄色的火星点子,一点点光亮湮没在指尖接触点。火热的触感从指尖袭来,时亦寒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这一切。明明指尖已经被烫到发黑,可他依旧跟局外人似的,仿佛感知不到疼痛。接着,他用拇指和食指轻捻烟头,搓出一丝丝烟草,轻轻吹散。盯着被灼烧黑了一块的指尖,时亦寒黝黑的瞳孔闪了闪,自言自语喃喃道:“有实感了么?”回应他的只有沉沉夜色。盯了有一分钟,时亦寒动了动,重新架起面对他人时的笑容,自问自答:“有实感了。”漫长的夜晚寂寥,楼底下的路灯有些故障,一闪一闪亮起又熄灭,如此反复循环。时亦寒盘腿而坐,半晌,他坐直起身打开房门,缓慢踱步着晃到了喻观的门前。看着紧闭的房门,时亦寒目光晦暗。他抬手正想敲门,又看了眼窗外朦胧的月色,最终选择收回手。外头传来呼呼风声,时亦寒慢腾腾垂下手。衣袖里的食指和拇指相触,摩挲着被烟头烫过的地方。安静到针落可闻的走廊里漆黑一片,时亦寒就这么在黑暗中静静站了许久。随后淡淡勾唇,转身背对紧闭的房门。时亦寒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晚安,喻观。”“晚安。”仅一周的休息时间,时亦寒这周推了其他行程,一直在b市待着。综艺的录制日期一到,二人在同一间屋内,等待新的一期副本。手机屏幕时间恰好17:00。喻观再一睁开眼,发现自己处于一间环境舒适的客厅里。客厅宽敞明亮,屋内陈设整洁干净。他躺在柔软的沙发上,地板收拾的一尘不染,茶几亮到可以反光。房屋的主人似乎刚离开不久,屋内的电视还未关,播放着最新的新闻。“b市时间8月17日下午四点五十九分,航天十八号航天员……”喻观定了定神,从沙发上坐起。他警惕地环视四周,起身在屋内巡视了一遍。这是典型的三室一厅房型,喻观转了一圈,再次确定这间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和现实世界不同的是,这个房间内处处摆放着高科技产品,有许多喻观认不出来的电子产品,方方面面都透露出一种超现代化。那时亦寒在哪?喻观眯了眯眼。不过喻观并不着急找人,二人签了合约书,就一定会在同一个副本里。思及此,喻观打算先了解完自己这边的情况,再出门去寻找时亦寒的去向。他绕了一圈后回到沙发上坐下,发现眼前的茶杯盛着满杯的茶,表面尚且冒着升腾的热气,显然是刚才还有人在这。茶杯是正常的茶杯,喻观观察一番过后正要继续找寻线索,结果刚拐进卧室,就听到咚咚咚的急促敲门声和不停响起的门铃。那人已经不是在敲门了,几乎是在砸门。喻观皱了皱眉,没有立刻开门,而是打开显示屏看外面的动态。门外是个年轻人,年龄看着跟喻观差不多大。他神色焦急,且不安地左顾右盼,似乎外面有什么他惧怕的东西。看喻观没有立刻开门,门外的人急了,又是嘭嘭砸了几声。“谁啊?”喻观沉默了一息,问道。门外的年轻人听到屋内有人应答,脸上立马有了一丝局促的笑意,解释道:“喻,喻观,你开开门,我钥匙忘记带了。”听到年轻人答上自己的名字,喻观眯了眯眼。思考了一秒,喻观右手落在随身携带的匕首上,左手则压下了门把手。门开了,年轻男人像是被什么东西追赶似的仓惶逃进屋内,反手关上了门。安全进到屋内,男人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有种死里逃生的疲惫感。他后背抵着门,没过一会儿又嫌不够,转身把门反锁上了。反复确认过门打不开,男人仍然觉得不安,左看右看后视线落在一架单人小沙发上,吭哧吭哧将沙发推到了门边。直到看见沙发和门面接触,男人才稍微放下心来。噼里啪啦一通闹腾,男人终于有时间搭理喻观了。大概是觉得自己刚才的一系列行为过于奇怪,男人讪讪地笑了两声,尴尬解释道:“还好今天你在我家,不然我就进不来了。哈哈,我不知道我钥匙忘记带了。”喻观默了默,脑内拆解了一遍男人的话,从中提取出了一些信息。一是这套房子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另一个他的身份应该是男人的朋友之类,来做客的角色。男人说话过程中手一直背在身后,并且神色慌张身体微微颤抖。喻观微不可察地捏了捏匕首,面上神色不显。他像日常关心一样,故作随意问道:“你刚刚去哪了?”“哦,我去楼下买了包烟。”男人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两声,“你久等了吧,让你过来做客又让你等,实在太不好意思了。”“嗯,没事。”喻观神色如常,往男人身后瞧了瞧,“烟呢?我也想抽一根。”“哦……烟啊。”男人真要去裤兜里掏烟,因为惯性伸出了背在身后的右手,结果才伸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动作。“怎么了?”喻观沉下脸。男人立马就要往卧室走去:“没什么,我想起来我房间还有烟,那个比较贵,我去给你拿那种哈。”喻观微微蹙起眉头,在年轻男人要离开的一瞬间,冷冷提道:“这门是指纹锁。”男人闻言动作一顿。说完这句话,喻观没等男人再找什么借口,眼疾手快扯住了他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男人的右手用白色布条裹的严严实实,一层又一层缠成了大粽子。喻观又抓起另一边手,发现不仅仅是右手,男人的左手也是伤痕累累,令人不忍直视。别提用指纹开门了。“你干嘛啊!”男人大怒,疯狂要扯回手。喻观眉头紧锁,刀尖在下一秒抵到了男人脖颈,声音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别动。”男人一下子不敢动弹了。刀尖刺痛了皮肤,男人颤颤巍巍道:“喻观,你什么意思……我手受伤了,你拽疼我了。”喻观直接无视男人的话语,刀尖在下一刻落在了男人缠绕成蝉蛹的手上,一把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