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转眼已经快六年了。
&esp;&esp;如今他容貌尽毁,假名托姓,日日活在仇恨里。
&esp;&esp;而他的未婚妻也死在了庆阳,尸骨无存。
&esp;&esp;唯有那谢衡之平步青云,在上京呼风唤雨。
&esp;&esp;思及此,萧密手指收拢,掌中发出闷响。再往窗外一扬,瓷杯碎片洒落楼下,被雨声掩藏了声响。
&esp;&esp;就在这时,店小二给隔壁上了茶点。
&esp;&esp;萧密抱着双臂,闭上双眼,静静监听着她们的动静。
&esp;&esp;“砰”一声,不仔细的婢女打翻了茶水。
&esp;&esp;“夫、夫人,没烫着吧?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esp;&esp;“不碍事。”
&esp;&esp;那女子说道,“茶水翻,就平安。你再给我倒一杯吧。”
&esp;&esp;萧密猛然睁开了眼,目光凝住。
&esp;&esp;他缓缓转过身,盯着这堵墙。当他全神贯注聆听声响时,耳朵便会轻轻地抽动。
&esp;&esp;茶水翻,就平安。
&esp;&esp;这不是他那死去的未婚妻自编的口头禅吗?
&esp;&esp;
&esp;&esp;短短六个字,没有什么道理,听着就像胡诌。
&esp;&esp;正因如此,萧密确信旁人绝不会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esp;&esp;他甚至是亲眼见证了他的未婚妻如何编出这种话的——
&esp;&esp;八年前,萧密还是风光无限的定远伯世子,行事向来肆意妄为。
&esp;&esp;还没到定亲的年纪,就成天嚷着要娶住在隔壁的户部尚书家的女儿亦泠。
&esp;&esp;父亲骂他不务正业,母亲说他小小年纪就沉迷女色,就是不肯上门去提亲。
&esp;&esp;他毫不在意,反正心底已经认定了那个人会是他的妻子。八字还没一撇呢,就私底下叫人家“未婚妻”,把小姑娘羞得面红耳赤。
&esp;&esp;后来仗着父亲在上京越来越风光,他做事也越发大胆。
&esp;&esp;有一回正逢初春,他悄悄翻进亦府后院,还顺手折下几支开得茂密的芍药,站在小姑娘的闺房窗下,喊着她的小名。
&esp;&esp;“宁宁!”
&esp;&esp;“你、你怎么来了!”
&esp;&esp;亦泠捂着嘴巴不敢大声说话,急着要把他赶出去。
&esp;&esp;他非但不走,还直接翻了进来,像回自己家一般,顺手把她花瓶里的腊梅枝拔了出来,换上了自己摘的芍药,“好看吗?”
&esp;&esp;没等她回答,亦夫人的脚步声就在门外响起。
&esp;&esp;亦泠慌不择路,竟然把他推到了床榻边,让他躲到床底下去。
&esp;&esp;亦夫人进来后,果然没发现他的存在。
&esp;&esp;只是服侍亦泠的婢女知道屋子里还趴着一个男子,心里慌张,在给亦夫人倒茶的时候打翻了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