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急切的脚步声向这边来。
卜青岳回过神来,看见何君瑛满面焦急地穿过金黄的花海向晚情台走,看见卜青岳后,干脆提起衫裙跑了起来。
卜青岳连忙迎了过去,一把扶住了夫人。
“真的是来香,提醒卢原暗桩的真的是来香!”一向沉稳的何君瑛难掩激动,发钗都跑得有些乱了。
“不急,来香怎么了?”卜青岳看见夫人脸上完全没有喜色,知道恐怕还有不好的消息。
“她被韩天钾抓住了!但是,”何君瑛喘了两下,握紧了夫君的手,用力到指尖都泛白了,“我听那门生的意思,韩天钾应该还不知道她是谁!”
卜青岳心中一顿,他把何君瑛揽进怀里,顺着她的后背,用尽量柔缓的声音道:“没事,至少我们现在知道来香在哪了,韩天钾为什么抓她?”
“她现在好像是兰芷药房的人,那晚目睹了客栈当晚的经过,似乎还出手帮过那一群门生,所以被熙日宗捉了回去。”何君瑛说着,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听连云峔门生说,他们在路上遇到了天机玄的人!”
卜青岳清眉一动:“天机玄!?”
从世家代表自刎的消息传来后,卜青岳和各派的宗主就已经猜到了此事有天机玄参与,只是原宙这疯要是一抽到底,插手到最后,怀玉山谷无疑是走上了一条死路。
“原宙的喜怒是不可控的,”卜青岳抬眼看向山谷的靖、廷二峰,话音如同平日般沉稳镇静:“如今两宗开战已经是无可逆转的事情,不管天机玄意欲何为,怀玉山谷都要准备迎战了。”
“没事的,毕竟原宙这人反复无常,但愿他又是一时兴起,让熙日宗捡了便宜。”何君瑛握紧卜青岳的手,虽然嘴上说的是乐观的话,眼睛却微微有些发红:“反正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跟你在一起,没什么好怕的。只是我们得想办法把来香救出来。”
卜青岳揽着夫人的手紧了紧,沉吟片刻后,温声道:“这事恐怕不能急,兰芷药坊不像连云峔,与怀玉山谷没有太大渊源,我们出手救人容易引起韩天钾的怀疑。眼下两宗开战在即,来香身份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那怎么办?”何君瑛焦虑地问。
“现在看来,只能去探一探兰芷药坊柳老板的动向了,她如果有救人的意思,我们就暗中全力相助。”卜青岳的声音听不出多少波澜,但何君瑛靠着他的胸膛,能听见他的心跳比以前快了不少。
“好。”何君瑛说。
秋风掠来,台下的别晚情微微荡漾,几片金黄的花瓣在风中相互追逐。台上两个人的身影紧紧依偎在一起,再无言语。
此时的卜秋台正在一辆晃晃悠悠的马车中醒来。
她略微转了下脑袋,脖子后面熟悉的刺痛感立刻引得她一阵皱眉,她挣扎着睁开眼,想起来了晕倒前发生的事——自己是又着了某个地位不凡、实际上爱出阴招的小人的道!
小人此时正沉着脸坐在车厢外面,手中拉着缰绳,神情阴郁地像能下出一场暴雨,听到车厢里的动静,手里的毒针又准备就绪。
车帘被从里面掀开,都雷音刚要下手,却发现那人径直坐在了马车的梁木上,根本没有要跑的意思。
“这么看来,原宙是要用我替你妹妹喽。”卜秋台的声音相当平静,几乎听不出什么情绪。
都雷音暂时收了毒针,这个人已经中过两次毒了,不跑的话还是不要给她来第三下的好,万一真被毒死了可就坏了。
卜秋台看着前面,道:“跟你去天机玄可以,但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没得选。”都雷音沉沉地说,说完不久,突然闻到了细若游丝的血腥味,只看见卜秋台轻捻着那根有幸让原宙惊讶过的弦,手腕上已然出现了一条蔓开的红线。
“你有病吧!连自己都割!你不想活了!?”都雷音发飙地怒吼,夺过那根命途传奇的弦,狠狠甩下了车。
卜秋台任他把弦夺去,用腕上汩汩流血的那只手托着腮,若无其事的样子简直与原宙如出一辙。
都雷音脸都绿了,手上正待动作,就听见卜秋台悠悠地开口:“你要是敢再扎我一下,下次醒来我就默不作声地割腕,反正去了天机玄也是被原宙折磨死,不如自己了断来得有骨气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