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病多发于抑郁症人群,听你的描述,恐怕他存在抑郁倾向,只是自我调节能力比较强,暂时还没有严重的外向表征。不过,长此以往就不好说了,尤其是容易造成营养不良,进而引发其他疾病。”
谭承静默半晌,把背深深地弓了下去:“那应该怎么治。”
“尽量避免情绪剧烈波动,同时远离刺激源。尤其是一些过激的举动,咳,不要再做了。”
“我没刺激他。”
“违背个人意愿搂搂抱抱的不叫刺激?”作为长辈,秦医生责备地撇了他一眼,“你肩上的伤也是谈恋爱谈出来的吧,哎,真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谈个恋爱搞得天崩地裂。悠着点吧,一定要减少对他的刺激,要是真发展成重度抑郁有你后悔的时候。”
谭承抬起头,眼神肝胆俱裂:“……怎么减少刺激,难道让我以后不见他?”
“那就要看你心里有多在乎他了。”
说完以后秦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出去了。
谭承一个人陷在椅子里,只感觉到深深的无力。他把脸搓了又搓,脸都搓痛了还是没能站起来,双腿像是被谁给打折了,说不出的煎熬和焦虑。
这种情绪出现在他这样一个以自我为中心、作风强硬的人身上,实在是很少见。就连当时他爸让他白手起家他也没这么煎熬过,因为他对自己绝对自信,认为万事都有解法,没什么能是他谭承的对手。
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李识宜。
……这像是一把迎面而来的利刃,令谭承无处可躲。
回到病房,李识宜已经睡着了,呼吸很均匀。谭承把他的两只手攥在掌心里,发了会愣以后又猛地放开。
李识宜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发现是谭承,压抑地咳嗽了两声:“……怎么样?”
谭承扯了扯嘴角,试图表现得漫不经心,效果却比被人打了还难看:“没事。”
“……那你、咳咳……”
他的嗓子还没从胃镜检查中完全恢复过来,说话有些艰难。
“你好好休息,我下午还有个应酬,晚上,晚上再来看你。”
谭承耸然站起来,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可还没等走到门口,身后忽然传来李识宜沙哑轻微的问话:“……谭承,真的没事?”
那瞬间谭承身体狠狠战栗了一秒。
不。
李识宜不是完全不在乎。他外在冰冷,口气平淡,其实也想要活得久一点、好一点。他是有挣扎求生的念头的,哪怕过去经历了那么多的折磨。
心疼、自责,轰然间击溃了谭承,让他的脸部线条都有些扭曲。
他咬紧了牙关,用力压抑住自己,嗓音硬邦邦地安慰道:“放心吧,真的什么事也没有……我去给你买点吃的暖暖胃。”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幼稚
谭承去了很久,李识宜本来一直是警戒状态,但时间一长撑不住就睡了。
半夜三更他听见门口有动静,估计是谭承买完吃的回来了,也就没睁眼,更没问对方干什么去了。
谭承当然也知道李识宜根本不在乎自己来不来。他把塑料袋放地上,坐下看着李识宜。
这段时间李识宜脸上长了点肉,说明日子过得还不错。可能只要一离开自己、少了个整天跟他剑拔弩张的人,他就会身心愉悦。
还有,他在面对那个陈涛时表现得进退有度、彬彬有礼。
一想至这点谭承就恨得牙痒痒。
难道我谭承就这么招人恨,这么让你瞧不上眼?他脸色难看地盯着李识宜,心里的沮丧横冲直撞,几乎快要把他给打倒了。
以他的眼力,当然能看出李识宜是在装睡,偏偏还不能戳破。因为一旦戳破,就连现在这点平和的气氛都会被破坏。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谭承站起身硬邦邦地走了。
李识宜在漆黑沉寂的病房里睁开眼,静静地盯了一会儿虚无的空气,然后才闭上眼重新入睡。
李识宜是以体检为由请的假,第二天正常上班,陈涛还不忘问他结果怎么样。
“一切正常。”
“那就好,是该定期做做检查。”陈涛话锋一转,“不过你最近好像请假有点多啊,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如果有事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