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承虽说是公子哥,这时候倒是没什么架子,也不挑地,豪迈地坐在门口的一张桌子旁。李识宜想坐其他地方也没有,只能跟他挨着。
“老板,要两碗二细。”
李识宜:“一碗不要葱。”
谭承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把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往旁边挪了挪。
“说说吧,还有什么不吃的?”
“为什么要告诉你。”
“不告诉我怎么挑餐厅,以后怎么知道带你去哪吃更合适,”谭承来了句,“就你这体格,再不好好养养以后老了浑身都是病。”
“我得什么病用不着你操心,先管好你自己吧,喝了酒还开车,谁走谁前面还不一定。”
这种意气用事的话说出来连李识宜自己都觉得意外,可又说得无比自然,大概真被谭承影响了,近墨者黑,弄得他完全不像以前那么随和冷静。
刚好这时面送了过来,李识宜强迫自己把旁边这人当个木桩,该吃饭吃饭。谭承含笑看着他,见他那张脸低下去蒙上了汤的雾气,鲜活中带着些许自暴自弃的恼火,简直有意思到了极点。
而且更神奇的是,就这一眼半眼的功夫,居然有种温馨感在谭承心里滋生。
这是以前绝没有过的。
谭承打小就不受他爷爷待见,加上他爸也对他很严厉,导致他对温馨这个词压根儿没概念,更多时候都在跟家里较劲。去国外执掌公司那几年他也不怎么想回来,有时候连着一两个月都懒得给家里打一通电话。
此时此刻,在一间简陋朴实的面馆,看着李识宜斯斯文文地吃东西,他竟然感觉到了一丝温情。
李识宜转过脸,略带一点反感跟无奈:“你老盯着我干什么。”
谭承懒洋洋一笑:“谁让你的面先上来,我没得吃,只能看看你,毕竟秀色可餐。”
大小也是个总经理,言行举止怎么这么儿戏。李识宜握着筷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吃,简直都有些啼笑皆非了。
“老说这些不觉得无聊吗。”
“无聊什么无聊,这叫情趣。”
李识宜摇了摇头,把脸埋下去喝了口汤,“那你就别吃饭了,看着我吃,不是可餐吗。”
谭承笑起来,抽出一双筷子抢进他碗里。
“欸!说你无聊你还来劲了。”
“我尝尝。”
“尝什么尝吃你自己的。”
“就你事多,老子一起付的钱,尝尝怎么了。”
“你、你这样我还怎么吃?”
直到快把人逗发火了,谭承才意犹未尽地退开。李识宜警惕地瞪着他,他含笑不语。
终于,谭承的面也上桌了,李识宜这才松了口气。
老实说谭承这样真的让他很困扰,对他一个直男来说这些行为都太越界了,亲密得过了头,使他难以淡然处之。而且熟了以后谭承总是流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坏也没坏到哪去,但就是非常令人抓狂,换了谁都无法沉心静气。
不一会儿,接到一个电话,谭承突然收起刚刚的轻松。
“喂?”他语气颇为严肃,“怎么样,于霆人呢,还在留置?”
李识宜刹那间静止,随即慢慢放下了筷子。
“这我当然清楚,我就问你人还能不能弄出来,怎么弄,找谁出面有用。你赶紧去问,必须赶在他被移交之前给我回话。等等,还有,最好是能让他跟我见一面……嗯,对,就说是我说的。”
挂了电话一抬眉,谭承发现李识宜正静静地盯着自己。那眼神极有穿透力,犹如带着锋芒的某种锐器,直直扎进对方心脏。
“怎么这么看着我。”谭承皱眉。
有那么短暂的两三秒钟,李识宜似乎是在审视他,审视他这个人。就在谭承再度开口之前,李识宜先他一步问:“你打算捞于霆?”
“你还关心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