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恼怒地把丝瓜掰成两截儿:“您就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看谁都是城府深,满脑子尔虞我诈,三十六计,天天在你脑子里转悠。”
吴于飞生气地说:“你这是咋跟妈妈说话呢,我这是好心提醒你。我可是听说了,张济恒在高中的时候,就谈恋爱,特别会哄女孩开心,像你这么天真的人,一哄就不知东南西北了,你小心点,别上当。你不知道?他高中时谈三角恋爱,有一个男孩子还自杀了呢!”
甘棠气愤地说:“您这是哪听来的八卦呀!是京生跟你说的?”
吴于飞一愣,把鱼放案板上,洗了洗手说:“我的消息,当然比你灵通了。总之,听妈妈的话没错,没有人能比妈妈对你更好了!”
甘棠执拗地说:“您还没回答我呢,是不是京生跟您说的?他选了您的课,跟您混熟了,是吧?”
吴于飞不以为然地笑道:“选我课的人多着啦,我还能都记得?不过,我对容京生这个学生印象挺好的,文质彬彬,书生气十足。学习很努力,成绩很好,他想考研究生呢,想选法律专业。”
甘棠把刀子向盆子里一摔嚷道:“妈!您就不想想,他这么用心,为啥?”
正说着话,甘棠的爸爸甘正阳回来了。他放下公文包,换拖鞋。
甘棠跑过去拉着爸爸的手撒娇地说:“爸!您可真好!知道我想您了,您就回来了。”
甘正阳被甘棠拉着,趔趄着坐到沙发上:“你今天咋回来了?又不是礼拜天。咦!你弟弟呢?”
吴于飞笑着说:“你真糊涂啊!脑子里除了工作还有啥?!季同上晚自习,要到十点多才回来呢。”
甘正阳笑着说:“我真是糊涂了,忘了。甘棠!你没钱了?咋回家来吃饭了呢?”
甘棠说:“有钱!就是想您了呗,回来看看。再说了,我妈做的饭这么好吃,今天还有糖醋鱼呢。”
吴于飞从厨房里喊:“来!开饭啦!”甘棠拉着爸爸到餐桌旁边,把爸爸按在椅子上,自己在对面坐下,给爸爸盛了一碗稀饭,又递给爸爸拿了一个馒头。
吴于飞问:“正阳!你喝酒吧?”甘正阳说:“不喝!难得没应酬,放松一下,还是喝稀饭舒坦啊!”
吴于飞坐下来,喝了一口稀饭说:“正阳!你回来得正好!你的宝贝闺女闯祸啦!差点受到处分呢。”
甘正阳吃了一口菜,慢条斯理地问:“甘棠!你闯啥祸了?”
甘棠大概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甘正阳说:“这事呀!我早听说了,你们学校的校长还因为这事儿,被省领导训斥了呢,说你们学校管理不严,幸亏是星期天,要是正常上课时间,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们学校领导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喽!这事和你有关系?”
吴于飞有点生气地说:“你咋啥也不关心呢,那天甘棠也去了,要不是甘棠阻止他们游泳,还不知道闹出啥乱子呢。”
甘正阳放下筷子,严肃地看着甘棠:“你和他们一起去了黄河大桥?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你个臭丫头,做事咋这么不靠谱呢,真不知道深浅。”
甘棠见爸爸生气了,赶紧陪笑脸,撅着嘴,把筷子塞到爸爸手里说:“去的时候没说游泳,他们临时起意下了水,我又不能掐会算,咋能预测到将来的事呢?哎!爸!事情已经过去了嘛!我再不去了,不成吗?”
甘正阳接过筷子,看着甘棠说:“你记好了!上学,就要好好学习,功课学好了,有真本事,将来才能干好工作呢。别跟同学傻玩。”
甘棠拖着长腔说:“知道了!父亲大人!您放心,您的闺女,学习还能差啦?”
甘棠本想再质问妈妈关于济恒处分的事情,见爸爸不太高兴,就没敢开口。她见探不出结果,兴味索然,低头慢腾腾地吃饭。
吴于飞说:“你不是爱吃糖醋鱼吗?多吃点!剩下就不好吃啦。”
甘棠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我还有事儿,要回学校了。”
甘正阳奇怪地问:“你不在家睡了?家里总比学校宿舍凉快吧?”
甘棠说:“我得快点回去复习功课呢,马上就考试了,好多功课还没复习呢,我可不能辜负您二位家长的期望,我要得一等奖学金呢,不能图凉快,躲在家里啊!哪能像你们这样轻松惬意呀?!”
甘正阳哈哈大笑:“嗯!我闺女,就是懂事,又能干。”
吴于飞撇撇嘴:“老老实实在学校呆着,别给我惹事儿啊!”
甘棠从家里出来,骑上自行车回学校。她到宿舍,宿舍里空无一人,她拿起书,来到图书馆。
快考试了,图书馆里人很多,她左顾右盼,也没找到空位置,正想离开,这时,见一个人远远地向她招手,她向那人走了几步,发现向她招手的人是容京生,她迟疑了一下,又不好掉头就走,就硬着头皮向京生走去。
她朝京生点了点头,京生指了指一个空座位,这个座位在他的前面,甘棠坐下来,京生并没说话,继续低头安静地看书。
甘棠悬着的心,慢慢落下来。她想了想,暗笑自己,在这图书馆里,还担心啥呢?她摊开书,可是,脑子乱得很,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她心不在焉地翻了几页书,又烦躁地合上,拿起笔来,在本子上乱画。
蔓阳说,她和启明商量了,统一口径说没人组织,自己也说没人组织,学校为啥就认定了济恒是组织者呢?妈妈说,她没找系领导,看妈妈的样子,好像说的是真话。京生为啥对这事这么关心呢?这事跟他有啥关系呢?甘棠想到这儿,端起书来,假装看着书,歪头向身后偷偷看了一眼。发现京生并没注意自己,而是在专心看书。
看来,自己想歪了?也许他是好心提醒蔓阳呢。想到这儿,甘棠心平静了好多。
快到闭馆的时间了,甘棠站起身来,正担心京生纠缠自己,谁知,京生早已走了,他的座位空荡荡的。甘棠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慢慢走出图书馆。
正走着,忽然有人叫:“甘棠!”甘棠回头一看,心里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