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泓正低头忙着写材料,电话铃响起来,济泓拿起电话:“喂!您好!”
“我是门卫老门啊!张科长!你过来一下,门口有人找你!”
济泓放下电话,快步向大门口走去。到了大门口,老门殷勤地叫道:“张科长!”
济泓和老门打过招呼,见是济浩来了,心里一惊,忙问:“咋啦?咱爸犯病了?”
济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见老门在旁边盯着他们看,没好意思说别的,只粗声粗气地说:“没有。”
济泓紧张的心,才松驰下来,对济浩说:“我还没下班呢,你拿着钥匙,先回家吧,我下班就回去,如英也快回来了。你在屋里老实呆着,如英进门时,你提前招呼一下,别吓着她,她胆小。”
济浩瞧着济泓,压低声音说:“你都当上科长啦?真神气啊!”
济泓说:“算不上啥,我们秘书科也没几个人。”济浩拿着钥匙,看了看济泓,扭头走了。心里盘算着,一定要想法让三哥在城里找个工作,说啥也不在家里种地了。
济泓回到办公室,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匆匆去买了点菜,赶回家。
推门进屋,见济浩歪在沙发上,如英拖着笨重的身子在摘菜。
济泓顾不得别的,扔下菜就搀扶如英说:“你快歇着吧,这那啥时候了,还逞能呢。我来就行,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不能乱动,你肚子里的宝宝比啥都重要。”
如英扔下手里摘的菜,攀着济泓的手站起来,一只手摸着肚子,一只捶了捶腰,斜睨着眼睛看着济泓说:“宝宝比我还重要?”
济泓赶紧陪笑说:“你重要,宝宝也重要,都重要。你们比我的生命还重要呢。”
如英撇撇嘴,笑起来:“我也真累了,懒得动呢,就想躺着。济浩!你跟你三哥聊吧,我去歇会儿。”
济泓看着如英心疼地说:“你别太累,如果不愿意上班了,咱们就早点请假吧。”
如英挪动了几步,见济泓这么说,叹口气道:“早请假,就得早上班,我的同事说啦,早歇班不划算。按照规定,产假一共就四个半月,生孩子之前两三天休正好,要不然,等孩子出生了,又没人给咱们看孩子,还得请保姆,要是晚点请,就能省点钱呢。”
济泓扶着如英进了卧室,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说:“瞧你,真是深谋远虑啊!别为了省点保姆费,再累着你,就不划算啦。你的话倒提醒我了,咱们让谁给看咱们孩子呢?我妈没空儿啊,我爸离不开她。”
济泓拿过一个枕头放好,扶着如英轻轻躺下,给她盖上被子。
如英说:“从老家找个人吧。上次我回家时,去五婶子家,她家的小娟就挺好,干活麻利,正好也不上学了,在家闲着没事儿。你回家时,跟五婶子商量一下,让她来给咱们看孩子,每月给她点钱,估计五婶子能愿意。”
济泓想了想说:“如果跟五婶子说了,她肯定说让她来就行,不用给钱,都是自家人。那样倒不好办了,将来就得给她在城里找工作,咱们可不一定能办到呢?这岂不是自己找了个麻烦?不如请一个保姆。”
“你想得简单了,去哪请保姆?都是通过别人介绍的,不知根知底的,把孩子交给她,咱们还不放心呢。走一步说一步吧,咱们跟五婶说好,给她钱,要是她实在不要的话,咱们再想别的办法补偿呗。还是用自家人好,放心,又好相处,你想想,咱们这么一个小房子,钱又不多出,请保姆,人家未必愿意来呢。”如英摸着肚子说。
济泓用手轻轻摸了一下如英的脸说:“这事不急,咱们慢慢再说,我得赶紧做饭了,别饿着宝宝,他饿了,会踢你的。”
济泓从卧室出来洗手做饭。
济浩急不可耐地说:“三哥!我这回来,就不走了,你在城里给我找个事做。”
济泓正切菜,见济浩这么说,他一愣,停止切菜,转身看着济浩说:“你咋啦?你来这里咱爸妈知道吧?”
济浩垂下头说:“不知道,我自己跑来的。”
济泓一听,急了,把菜刀往砧板上使劲一放说:“你咋这么不着调呢?妈找不到你,还不急坏啦?你这么大了,咋还像小孩子似的呢?为啥跑出来?”
济浩却哭起来:“咱爸他打我。我天天累得跟狗似的,在地里干活儿,你知道,咱家这么多地,没有牛也没有拖拉机,全凭我跟咱妈两个人干活,哪能干得过来呢?我说雇个拖拉机,快点把地里的东西都收回家。咱爸说我败家,花那个钱有啥用?我说了一句‘收晚了,东西都烂地里啦’,咱爸就生气了,抄起铁锹就打我,幸亏我跑得快,要不,我的脑袋就开瓢啦。”
济泓哄着济浩说:“你说得倒挺形象,还打开瓢了!我看,你的脑子真是开瓢啦,进去水了。我还以为咱爸真把你打伤了呢?这不没打着你吗?你还跑出来了。你就不想想,你这一走,咱爸妈有多着急?”
济浩抹一把眼泪说:“我咋就这么倒楣呢?你们都出去上学,就把我留家里受累,我不干啦!”
济泓把毛巾递给济浩说:“你都多大了?还淌眼抹泪的,你要是给咱爸妈急出病来,我可不饶你,到时候跟你好好算账。别哭啦!你没看见吗?你嫂子怀孕了,不能让她着急。”
济浩擦了擦眼泪,嘟囔着说:“不管咋着?我就是不回去种地了。”
济泓走到菜板前,继续切菜,做饭。又想,该先去打个电话,告诉家里一声。可是,这么晚了,屯子里的电话肯定没人接啦,干脆明天请假把济浩送回去吧。
济泓打定了主意,炒好菜,到卧室里叫如英吃饭。他扶着如英坐好,盛了一碗米饭递给如英,又给济浩盛了一碗,自己盛了一碗。这才坐下来,沉着脸对济浩说:“你明天就回家,别让咱爸妈着急。这马上下霜啦,地里的庄稼不收,咋行呢?这样,明天我请一天假,咱们两个一起回家。”
济浩把筷子啪地一下摔桌子上,执拗地说:“我不回去!要回,你自己回去。这次,你就是说出花儿来,我也不回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