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在沙滩边上的椅子上坐下来:“海上升明月!不怪人说,赏月必须有水才有韵味,水是月的底蕴,月是水的灵魂。”
季同说:“我想跑步,咱们跑一圈儿。”
“我有点累,跑不动啦!你去吧,我在这儿等着你,你一会儿回来找我。”甘棠说。
季同答应着跑开了。
甘棠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式,靠在椅子上。
路灯、楼上的霓虹灯映在水里,光怪陆离,衬托着水里的月亮更加洁白,像一只玉盘,掉在了水中。
济恒在做啥呢?是不是也在看着这枚月亮呢?爸爸和季同都说,女孩子要矜持,不能太主动。回想一下和济恒的交往,好像是过于主动了,总以为他家庭条件不好,需要自己主动一些,免得他自尊心受挫。没想到,导致了今天这样的后果,被济恒忽视,给济琳捎信,让他出来见一面,他都不来,难道他改变心意了?
人真是奇妙,总是对于容易到手的东西不珍惜,对求之不得的东西,念念不忘。这就是人性的弱点吧?济恒也不能免俗,总以为自己看中的人,是最特别的一个,其实也不过尔尔,甘棠既失望又伤心,胸口一阵一阵发热,眼泪不觉簌簌而下。
全家人反对,济恒的毫不在意,折磨得她心力交瘁。难道真像他们说的那样?两地的感情很难维持,即使没有第三者插足,最多一年半载就会寿终正寝。
想起父母的关系,恋爱时,他们肯定也是琴瑟和鸣,相情相悦,结婚后,还不是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甚至于吵吵闹闹,磕磕绊绊。
哪里有什么神仙眷侣?嫦娥为了升仙,还独自吞了丹药呢。难道恋人之间也是这样?各自精明地打着自己的算盘?也许爸爸和季同说得对,毕竟他们是男人,最了解男人。
甘棠想到这儿,不禁后背发凉,她擦了擦眼泪,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身后,好像背后有危险袭来。
济恒和济琳从火车站走出来,济琳又气愤地说:“二哥!咱大哥大嫂咋这么不懂事儿呢?吴清芬,瞧她那泼妇样儿,我真想冲上去抽她一巴掌。”
济恒叹口气:“咱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心里堵得慌,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喘不上气来。”
“咱们去穆熠辉的小江南菜馆呆一会儿,这小南蛮子做生意可有一套啦,他专门准备了一个喝茶的房间,平时我有客户谈事儿的时候就去,挺安静,我买了一些茶存放在他那儿,他只收房间费。”济琳说。
两人坐公交车来到小江南菜馆,穆熠辉很意外:“喝茶?还是吃饭?”
济琳奇怪地看了一眼穆熠辉:“这时候吃饭也太早了吧?我喝茶。”
“二哥好!”穆熠辉和济恒握了握手,见济琳和济恒脸上都蒙着一层冰霜,这个时候来这儿,估计是有啥事儿要商量,穆熠辉殷勤地说:“房间刚刚让服务员收拾好,你们先上去,我马上给你们沏茶。”
济恒和济琳来到房间,济恒眼前一亮,这房间布置得精致,全套中式的家具,仿制的古董花瓶,这隆冬季节,竟然有一盆蝴蝶兰开得正盛,济恒以为是绢花,他凑过去用手摸了一下,惊讶地说:“济琳!这是真花!这盆花儿,给房间增色不少,显得这房间更幽静了。”
济琳脱掉大衣惊喜道:“上次我来还没有这盆花呢!我随口跟小南蛮子说,在一家服装店里看到一盆花漂亮极了,我很喜欢,咋看都看不够,那花儿像蝴蝶一样,一朵一朵立在一根细细的茎上,叶子肥肥大大。他说可能是蝴蝶兰。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弄了一盆放这儿,这花好看吧?”
“好看!这房间布置得这么雅致,可见这小南蛮子,审美水平不低呀!”济恒坐下来,脱掉外套。
济琳不以为然地说:“估计是别人帮他设计的吧?这没啥难的,找人设计就是啦!我没看出他有啥特别,只感觉他鬼点子多,脑子灵活。要不就是他表弟丁冬的主意吧?”
穆熠辉进来,端着一个托盘,上面一套紫砂茶具。
“今天喝我的茶,二哥来啦!我请客。”穆熠辉把茶具摆,盯着济琳和济恒看了两眼。
济琳有点窘:“瞧啥?”
穆熠辉说:“你们兄妹这颜值,还有这身打扮,和这房间真是相得益彰,一会儿我给你们拍张照片,我挂在大厅里,当广告招贴画,我的生意保证更火爆啦!”
济琳看了看济恒,穿着刘玉秀织的灰黑图案的毛衣,自己穿的是一件乳白色黑条纹的高领羊毛衫,没啥特别,不禁一笑:“你这嘴抹了蜂蜜一样,就是会说话。我可当真啦!你去拿相机来,给我们拍一张照片,洗出来给我,正好,我和二哥还没拍过合影呢。你请我二哥喝啥茶?”
穆熠辉说:“大红袍!福建名茶,一两就两百多块钱呢。”
济恒吓一跳忙摆手:“这么贵的茶,喝了多浪费呀!换壶普通的茶吧!我对茶没啥研究,喝茶只为解渴,别白白浪费了好茶,成了牛饮。”
济琳对穆熠辉的伎俩嗤之以鼻:“二哥!别听他瞎吹牛,他就是这个毛病,有一就能说出十来,他的话,你得打折听。你千万别当真,他哪儿有这么贵的茶?就是有这么贵的茶,他还能舍得让咱们喝?按他这说法,一两茶叶能买十斤猪肉了,谁还喝茶干啥?”
穆熠辉一愣,继而大笑:“好!算我瞎吹牛,不过,这确实是好茶,你们细品品,我一会儿让告诉你咋喝?”
济琳说:“别费事儿啦!你那一套功夫茶,太繁琐,浪费时间。我们还是自己倒吧。噢!咱们说好啦!这茶是你赠送的?要是赠送的我就喝,要是收钱,就算啦!这么贵,还是喝我自己的茶吧。”
服务员提着电水壶进来,又端来几碟子坚果、几碟子水果,放在茶台上。
济恒说:“别费事儿啦!就我们俩儿,坐一会儿,聊会天。”
济琳问:“这多少钱一碟子?这么小的碟子,你碟子里的这点东西,还不够我塞牙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