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如何,不能和济琳分开。有没有更好的法子呢?先交往着,等协议结束,回上海再跟妈妈说。
关键是丁冬像一个侦探一样,一直盯着自己,怎么办呢?
让丁冬这么一搅和,济琳还能理自己吗?济琳的火爆脾气,眼里容不得沙子,她肯定不理自己了。
穆熠辉想到这儿,心里有点沮丧。又有点恼怒,他真想狠狠打丁冬一顿,可是,不能冲动,武力解决不了问题,得智取才行。
穆熠辉压制住心头的怒火,脸上露出惯常的桀骜不驯的神气:“嗯!你说得有道理,这样遂了我大哥的心愿,不能意气用事,还要忍耐。”
“就是嘛!你大哥步步紧逼,我看看,快逼你爸退位了。所以,姑姑才着急。”
“是啊!他倚仗着爷爷奶奶的宠爱,越来越露出贪婪的本色啦。我爸又是一个孝子,不愿意拂逆我爷爷奶奶。”
“我有点不太明白,你大哥咋跟你性情完全不一样呢?他做了手术以后,脸上的肌肉是僵硬的,像戴着一个面具一样,人更显得冷冰冰,没一点温度,简直跟冰雕出来的人一样。”丁冬说。
“我也搞不明白,我猜想,他小时候因为容貌,受到的白眼太多,心理有点不健康了,我也感觉,他像一个黑洞一样,咱们身上的光和热,对他不起作用,一靠近他,就被吸没了。”
丁冬转了一下手里的茶杯,若有所思地说:“可是,我妈他们总说大哥懂事儿,不爱说笑,但是很谦和。”
“我小时候可是受够他的气啦!他就是看我不顺眼,背地里总是打我,就因为这样,我妈才跟我搬出去住的呢。”
“这你还不明白?家里人都喜欢人,给你的表扬最多,总是夸奖你,可是,他却得不很赞赏,估计,久了,就把你当你仇敌了,在他潜意识里,以为你消失了,家人就更把爱全给他。”
“可是,我们家人都很溺爱他,谁也不敢惹他,爷爷奶奶更是把他当成小皇帝一样,唯命是从。我有时候还嫉妒他呢。”
“他觉得因为你,受到的冷落,特别是他觉得你夺走了你爸对他的爱。你还有妈妈宠着,他妈离开他了,对比之下,他自然是嫉妒你,进而憎恨你。”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太想跟他争来争去。不过,眼看着爸妈辛苦创下的家业,就这样让他夺去,实在不能袖手旁观。我总不能理解,他哪里来的那么多仇恨,非要把我们母子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必除之而后快?我妈一直待他比我还好,总说老天对他不公平,他从小不能跟妈妈在一起,享受不到母爱。先天残疾,经历那么多次手术,承受这么多痛苦。要好好待他,尽最大可能让他快乐。”
“可能,你的存在,就让他仇恨,跟你也没关系,谁是他弟弟,都这样。”
“我想好了,遵守协议,不能让我妈失望,她为了这个家付出这么多,我可不想看着她伤心。我一定要跟我妈一起,赢了他这个冷面冷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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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瑞走马上任,成了副县长,分管农业,张济泓接任孟楼乡书记。
今年他和县糖厂签订了收购合同,动员全乡种甜菜。谁知,这个春天,一滴雨没下,好在去年雪大,商情还不错,甜菜总算苗还齐,济泓的心里踏实多了,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来。
进了六月,还是没下一场透雨,田垅上的土坷垃一捏都冒烟,急得济泓茶不思饭不想,像害了相思病,天天守着电视看天气预报,盼雨盼得着了魔一样,早晨起床,先跑到院子里看看天。
嘴上起了泡,人也瘦下去,如英心疼他,又帮不上他,只能把家里的事情打理好,不让济泓分心。济泓却越来越忙,要么加班,要么应酬,每天都很晚才回家,如英有时也生气,气急了,就吵着让他辞职,回学校教书。
济泓哪有时间理她这茬儿呢,他一门心思都在甜菜上,要是这样下去,甜菜非绝产不可,全乡的老百姓吃不上饭,他这个书记罪过可就大啦。
济泓跑县农业局、农机站,他们说,咱们这儿历来都是靠天吃饭,旱涝只能由天,没有啥好办法。要是像南方一样精耕细作,没人也没钱啊!咱们这儿地多,伺弄不过来。
后来,农业局打听到,通化县开始打机井抗旱了,可是,这需要钱,一眼机井只能浇几垧地,种这么多甜菜,得打多少机井呢?济泓一算,这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他愁得几乎一夜白头。
济泓想到,既然通化县能打机井,那肯定有特别的法子,不可能花这么多钱。他带着人去了一趟通化县,原来,他们采取了一种新式灌溉方式,一眼机井能灌溉几十垧地,成本大大降低,经过多次讨论,他们决定向县财政申请一点补贴资金,老百姓再掏点钱。
济泓找到季瑞副县长,让他帮着想法子。季瑞批评他决策太草率,胆子太大,从来没听说一个乡里全种甜菜,如今甜菜变苦菜,不知道咋收场呢。
济泓软磨硬泡,季瑞请示县长,说可以从财政借一笔钱给他,不收利息。不过,秋后要还上。全县都大旱,不能只管孟楼乡,那么多乡,不收利息就已经很照顾了。
济泓应承下来,至于这些钱,秋后咋还?他还没想好,火烧眉毛,且顾眼前吧。他和乡长翁福亮组织开会,讨论了一个方案,把县财政的资金拨给村里,让村支书安排打机井,各村组织劳动力,免费出工,节省一部分费用,打好机井后,村民有偿使用,收取一定的费用。
方案定下来,又找了几个村支书商量了一下细节,最后,总算达成共识。召开全乡会议,把这项工作布置下去,济泓联系施工队,热火朝天地干起来。
谁知,各村为了争先打机井,快点解除旱情,竟然又吵成一了锅粥。豆腐坊和山东屯打起来了,上演全武行,武力争夺打机井队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