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等会,谁要你的钱了?”江岸见他越说越离谱,不得不打断。
贺川愣了下,赶紧否认道:“不是的,江叔,你跟白阿姨,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妈妈。”
“别戴高帽子。”江岸仍旧板着脸,低头瞥了眼桌上的协议书,拿起来草草翻翻,冷笑道,“你这些文件,是一点儿后路都没给自己留啊。”
贺川没听明白话里的正反意思:“为什么要留后路。”
江岸敲敲桌子,“你们俩又没法有婚姻契约的约束,万一我真逼着江汀签字,到时候你俩再黄了,你可就人财两空了。”
“能跟他在一起一天,就不算人财两空。”贺川把一桌满满当当的文件卡片装好,向当初交信一样郑重地交到江岸手中。
江岸看着它们,久久没伸出手,“你觉得我担心的是这些?”
“您担心的是我会再让江汀受伤。”贺川这次接话很快,他对江岸的担忧了如指掌,因为他们不谋而合,“我给您这些,就是想说——我爱江汀是没有退路的,也绝不会再让任何事情给他伤害。”
江岸看着眼前这个跟四年前别无二致的年轻人,忽然松了口气。
这孩子跟以前很像,却又没那么像了。
江岸叹口气,摆摆手说,“叫江汀出来。”
卧室的门被敲响时,江汀正跟白静丹翻着小时候的相册。
他们每年都会拍很多照片,白静丹喜欢用这种方式来记录孩子一点一滴的成长。可她也知道,孩子终究会离自己越来越远的。
白静丹指着一家三口在海滩上的照片说:“这时候你才十四岁。”
“那时候我太调皮了,你让我去抹防晒,我偏不去,天天在大太阳底下跑,晒得都分层了。”江汀往后翻相片,“这张是不是在我学校操场拍的?那个旗杆都挪地方了,教学楼也拆了。”
白静丹静静听着江汀回忆小时候的事,露出温柔的笑。
“还有这个。”江汀突然翻到一张合照,最右边有个躲得只剩下个头的少年,“贺川也在。”
白静丹的笑忽然顿住了。
“那时候我们好开心啊。”江汀抬起头,“你们那时候也很喜欢他。”
白静丹把那张照片从相册中抽出来,凝视很久,沉沉叹了口气,“江汀,我明白你的意思。”
江汀眼圈红红的看着她。
白静丹把脸边头发夹到耳后,将相片放到桌上,“这些年妈妈看了很多心理方面的书,也不是没想过——就算没有贺川,你可能还是喜欢男孩子。小贺很好,他家的那些麻烦事也都解决了。所以,我现在也没法确定,自己不能接受的到底是贺川,还是他的性别。”
江汀往她那挪了挪,撇着嘴巴握握妈妈的手。
白静丹满眼含笑,眼泪却顺着滑落:“可是妈妈知道,无论是哪种,你都没法改变。这不是你的错,更不是小贺的错。”
江汀眼圈红得更厉害了,甚至噙着泪。
白静丹伸手摸摸孩子的头发,像小时候那样,“不管怎样,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幸福。”
“我会的。”江汀扑过去抱住她,“我会超级幸福。”
兜兜很厉害
这顿饭吃得气氛尴尬,两个人都没吃饱,草草扒拉几口,道别离开了。
两个人打完车,心里都揣着事儿,坐在一起不说话。窗外海风吹得空气都咸咸湿湿的,鼻腔里全都是海的味道。
江汀靠在贺川的肩膀上浅睡,手机突然响了,是剧团发来的短信。
江汀迷蒙着眼睛拿起手机,先是草草看了眼,后来跟不确定似的,揉揉眼睛,又反复确认了三遍。
“哥……”江汀忽然坐起来,“我面试过了。”
贺川眼睛也亮了,在座椅后的视角盲区亲他的脸颊,“恭喜,就知道你很棒。”
“你帮我看眼,是不是真的?”江汀兴奋地不太会说话了,“我有点不敢相信。”
贺川接过手机,听话且认真地看了两遍短信,然后确认道:“是真的。江汀,你通过面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