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太太心里憋着一把火,可又不能发作出来,饶是她作为侯夫人多年的定力,也还是涨成了猪肝脸。
曾老太太如割肉般地让人开了箱笼,将银钱取给锦绣坊掌柜,那掌柜得了银钱,望了一眼曾老太太,便笑着告辞离开了。
曾老太太那般精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那掌柜临走前眼底的讽刺?出了一大笔银钱,她心里疼得直淌血,又被这么一个商贾看低,一下子就倒了下去。
三千五百两是什么概念?这么说吧,拿定安侯府来说,尚未分家之前,三房人一个月的吃喝用度,顶了天了也就七八百两银子的事儿。府中,自曾启贤晋了侍郎之后,俸禄涨了些,可一年来也不过千两的银子,而二老爷曾启言和三老爷曾启均供上来的银子更少。若非定安侯府有田产和铺子的收入,再有些灰色补给,定安侯府的日子过得也不会这般舒畅。
曾老太太身为侯府夫人几十年,手里自然握了银钱的,加上她自己本就带有嫁妆,曾老太太自是不会委屈她自己,可想让她露些银钱补贴公众,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曾念兰这一趟,足足花了她三千五百两!曾老太太梳妆镜台前的那个装银票的小匣子,顿时就空了半截。
曾老太太是恨不得生生将曾念兰给吃了!可她也知道,这事儿是她开口提的,且这衣裳单独做给曾念兰,而至平摊到了所有孙子孙女身上,曾老太太这些可真是有苦说不出了!
曾老太太被这么一坑,整个和乐院里一片阴霾。
曾念兰早早地就坐在定国公府里喝茶,心中想着曾老太太看见账单时那脸色,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出来了大半天,也不知道祖母现在怎么样了?”曾念兰就道。
曾念薇就道:“都说春雨绵绵,可今年这春倒是燥了些,许久都不见落雨。这要是在家中,说不定就能看见彩虹了呢。”
程氏一个没忍住,扑哧地就笑了出来。
“你们两个,下手倒是狠,三千五百两哪,舅母我攒个三五年也攒不够这个数呢!那老太太年纪大了,要是被这个数目刺激出点什么,看你们怎么收场!”程氏佯怒,语气里却是没有半分的责怪。
“早早地就请了大夫候着了。”曾念兰道。
“我们知错了。知道祖母定然大怒,所以我和姐姐不就赶紧地跑舅母这来了吗?”曾念薇笑眯眯的,道,“三舅母,你可要收留我们。”
程氏嗔了一眼曾念薇:“就你鬼主意多!”
程氏想了想,就道:“过两日,你外祖母会回阳城一趟,要不,你们也跟着去住些日子?”等曾老太太消了怒火再回来。
程氏看了一眼曾念兰,道:“兰姐儿也莫要推辞,你外祖母天天念着你,你来了她老人家不知道多高兴,眼瞅着明天就要出阁,这些日子就多陪陪你外祖母。”
曾念兰被程氏说得脸上微热,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云老太太派人将出行的事说与了曾启贤知,得知儿女们是跟着定国公夫人、又是亲外祖母一道出行,略一思考便同意了。
曾博远带着曾博宇也跟了过去。曾博宇虽然是王雪娥之子,可他本性不差,看着也憨厚,云家众人也没太排斥他。云老太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任由远哥儿带他上路。
果然,曾念薇一行人前脚刚走,后脚曾老太太就派了人过来,说是曾老太太病了,让曾念兰等人回去侍疾。曾老太太如此做派,云家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三言两语就将人打发了回去,伶牙俐齿地将对方说得毫无回嘴之地。言辞灼灼,将曾老太太还还想捏着长辈的架子斥曾念兰不孝的由头给堵了回去。曾老太太被这么一刺激,倒是一下子真的病了起来。
曾老太太那头如何,曾念兰等人无从而知。因为一行人有老有幼,一路上走走停停。
路经驿站时,倒是遇见了熟人。
许天一眼尖,一堆人里,远远地就认出了远哥儿,他眉眼一舒,下了马便过来打招呼。
跟许天一一块儿来的,还有许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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