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林的眉头,越皱越紧:“那赵礼今年不过十三不到的年纪,能跑到哪里去?”
说来,这小子也是贪生怕死,抄家的时候他便不在,这时候知道赵家出事,更不该回来了。只是没想到他那么能躲,现在都没被人找出来。
周兼道:“去问问赵姑娘,约莫就知道了。再一则……”
实在不行,还有别的办法,可以引蛇出洞的。
现在赵淑也被关在狱中,周兼起身,又道:“我去看看。”
后面的彭林长叹了一声,真是半点没明白周兼这人。连着两个即将成亲的姑娘都被他一手送入狱中,真不知该叫人笑还是哭,看周兼的脸上也实在看不出什么来,只是彭林终究心中复杂。
到底几个月前,一手毁了宋仪,周兼心底是什么感受?
罢了……
随他去吧。
外头,周兼已经走远了。
冬日里,大牢本就阴暗,如今更是冻得人瑟瑟发抖,周兼走进来,便感觉到了一股寒气。
狱卒知道,如今的周兼虽还没有任何的官位在身,却是彭林实际上的智囊,他来了跟彭林来了没有什么区别。
于是,狱卒毕恭毕敬地开了门,涎着脸上去笑道:“周公子来审犯人吗?”
点了点头,周兼也不说话,便直接进去了。
一间一间的牢房过去,很多人都用麻木的眼神看着周兼,而周兼的脚步则在靠东倒数第二间牢房停住了。
这里面关着赵淑。
昔日闺秀,如今的阶下囚。
赵淑痴愣地坐在囚牢之中,冻得打哆嗦。在这种时候,她忽然想到了宋仪。
然后,她看见周兼了。
周兼就站在赵淑面前,隔着一道牢门。
他目光平静,甚至冰冷,彷如一个陌生人一般,问她:“现在官差还没抓到赵礼,你可知道你弟弟去了哪里?”
“……”
赵淑恍恍惚惚,甚至蓬头垢面。
她怔然了好久,才忽然反应过来,一下往前扑过去,哀喊道:“周兼,你都没心的吗?!”
心?
周兼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是道:“如今证据确凿,律法森严,我不曾冤枉了你父亲。”
“……哈哈哈……”
赵淑陡然之间泪流满面,她手指紧紧扣着栅栏,一张苍白的脸上已经看不见血色,泪水划过脸颊,却烫得她心都疼了起来。
她曾经有多爱眼前这男人,现在便有多恨!
“周兼,我父亲当初救过你父亲,危难之时出手相助,你不知恩图报,反倒恩将仇报,是何道理?我真真是看错了你,当初宋仪乃是你心尖尖上的人,你连她都害了!是我不该信你,也不该瞎了眼,以为自己能比过宋仪去。连你挚爱之人,你都下得去毒手,更何况我这根本没入你心坎儿的人?”
声音里,似乎带着一股血腥味儿。
赵淑忽然感觉自己很傻。
这些话,其实早该在她心底了,只是她想着自己与周兼的美满姻缘,半句也不敢翻出来想,翻出来看。
可是周兼依旧无动于衷。
他眼底的神情冷凝了一些,却是眉眼淡淡,仿佛被外头的冰雪染过了。
“情是情,法是法。更何况,我对你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