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每一次伤害都可以让人死一次,江鹊觉得这句话大概是对的。
每一次伤害,就让心里的某些美好幻想碎掉。
——父母对她的打压和暴|力,对她的漠不关心,让她恐惧家庭,让她自卑敏感,让她不敢相信自己可以被爱,早早就失去了对家庭的期待。
——封远弘的猥亵,让她对“性”这个词恐惧,她开始爱说对不起,哪怕是遇见了沈清徽,被他放在心口宠爱着,也仍然对这个词发自心底的恐惧害怕。
青春时期的每一次受伤,一片灵魂就碎掉了,成年后,怎么拼都拼凑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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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鹊跪在灵堂前。
已经入夜了,小雨突然变大,雨滴噼里啪啦砸下来,变成一场骤雨。
棚顶是白布,也根本遮不住雨。
供桌能被葡萄架稍稍挡一下。
两个舅舅先回了屋里。
村长站在屋里喊着江鹊,让她进来,明天天晴了再跪。
江鹊不吭声,就跪在院子里。
她要跪。
是因为这是她曾经唯一的亲人。
唯一一个爱她的人。
外婆养育了她十六年。
江鹊一声不吭地跪在这,雨水冷冰冰地砸在脸上,顺着往下淌。
村长让陈盼去劝劝江鹊,陈盼骂了一句,爱跪就跪着。
村长想去拿把伞,但是屋里没有伞。
院子的大门被推开了。
沈清徽撑了一把黑色的伞,为江鹊遮挡下这场混乱的大雨。
江鹊看着灵位前外婆外公的照片。
沈清徽弯身,在她身边蹲下。
他上了一炷香。
江鹊茫然地看向他,沈清徽身上也被雨水打湿了一些。
他看着灵位前的照片,暴雨声音好大,他的声音弥散在雨水里。
他说,“外婆,外公,江鹊有我,以后我会照顾好她。”
第二炷香。
他的声音像虔诚的承诺。
“江鹊缺失了二十年的亲情,我会加倍地为她补偿回来。”
第三炷香。
他声音很缓慢,雨水猛烈,只有他们二人听到。
但外婆外公一定在天有灵,天地也一定可鉴。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这前三十五年,沈清徽从没有过一个承诺。
他唯一的一个承诺,是对江鹊。
他的小姑娘独自一人受了这么多年苦,但后半生有了他。
余生的几十年,在他这里,她永远都会有至高无上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