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诗没跟上他的思路,打了个磕巴:“……还,还行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她奇怪。
陈嘉佑没答,起身穿外套,系上围巾。
有一块儿湿漉漉的,是她的口水。
他也不嫌弃,利索地打了个结。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间。
院子里不见客人,但能听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欢笑,和遥远的烟火爆竹声。
穿堂风呼啸而过,南诗缩着肩膀,和他摆摆手,转身回去。拧下门把手之前,她鬼使神差的回了头。
陈嘉佑长腿一迈,踏入院中。
月光惨白,照不亮藏在树木间的羊肠小道。
冷风急急作乱,刀子一般刮在脸上,他对此浑然不觉,低头穿梭在其中。纤长挺拔的一个人弯了背脊,昔日的傲气打碎一地,和残影融为一体,像极了冬日里了无生气的枯木。
降温
南诗鲜少几次见他这样,是在两人闹别扭的时候。
陈嘉佑这人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宽容大方,尤其在感情里更是小心眼,像是把她认作所有物,忍不了别人的半分觊觎。
目睹他落寞的背影,南诗胸腔鼓囊囊的,滋味并不好。
林念在外面待了会,冷得不行,回来碰上南诗。远远地叫了一声,她没反应,直勾勾地盯着院中虚无的某点,光影在她脸上切割成完美的两部分,憔悴又软弱,仿若要羽化登仙的神仙,林念心下一动,上去拽住她的手腕,触及一片冰凉。
她一骇:“表姐,你干嘛呢?”
“里面,太闷了,我出来透口气。”
“你这口气透的也太久了,”林念看一眼手机,“二十分钟了。”
她握住她的手,往回拽:“进来吧。”
南诗又往对面空空如也的长廊望了一眼,跟她进屋了。
姨妈是个讲究情调的人,让服务生架了扇屏风,把空间分割成两部分,在里面饮茶打牌。
林念没过去凑热闹,笃定姨妈不会看到她,肆无忌惮地翘着二郎腿,一人占据大半张沙发,悠闲自得地玩手机。
南诗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思绪乱七八糟,一个劲想陈嘉佑。
没一会,姑姑非让杨雪下桌。
她是个打牌的高手,再来几轮,其他人今晚势必破财。
杨雪佯装生气的吐槽她玩不起,招手让两位姐姐入局。
里面的嬉笑声更大了些。
南诗把首饰盒放进挎包内,惦记着他嗓子哑的厉害,打开手机发微信,担忧地询问:是不是又感冒了?
陈嘉佑没回。
凌晨散场,南庭和杨雪负责送客,谢远恒把秦阿姨送回家,又回来帮忙。
离开的时候,杨雪有意让她坐谢远恒的车。
南诗挣扎:“又不顺路,别再折腾他跑一趟了。”
杨雪不死心,推她一把:“那你去送一送小谢。”
在杨雪的眼神威胁下,南诗没办法,不情不愿的跟上他。
过了院子里的小桥,谢远恒停下脚步,笑:“意思意思就行了,回去吧,天怪冷的。”
“新年快乐。”他说。
南诗也回了句新年快乐,冲他摆摆手。
目送谢远恒从正门离开,她一转身,看到对面走廊包间里出来一群人。陈嘉佑赫然在其中,低着头,附耳倾听一旁的女长辈说话。
不知对方说了句什么,他倏然笑了笑,拳头抵着唇边咳嗽两声,隔着一段距离,南诗也能听到他沙哑的嗓音,心一下揪起来,不由自主的往前迈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