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体育课,南诗没去,我以为她身体不舒服,请假回班级陪她。刚走到前门,就撞见她在叠千纸鹤,嘴里还念叨着‘保佑陈嘉佑比赛顺利’。”
“喜欢你的女生太多了,漂亮的、聪明的、家世优越的,比比皆是。南诗为人很低调,也没刻意接近过你,没想到你对她还有印象,这也算有缘分吧?”
赵梦第一回给人牵红线,业务不熟练,尴尬地笑笑:“如果你方便的话,找个时间,吃顿饭?或者,叫上班里的老同学们,一起叙叙旧?”
陈嘉佑深吸一口气,终于找回声音:“我记得她,是因为……”
挺拔的一个人站在过道里,表情微微扭曲,像是承担着巨大的痛苦,又透着一股懊悔,反复交替的情感压垮他最后的精神气儿,背脊弯下去。
他竟然站不稳当,单手扶住墙面,另一只手扶着刺痛的额头,声音沉重,语调平直,仔细一听,还有丝哽咽的滋味:“我也,喜欢她很久很久。”
“—t?—啊?!”
赵梦呆若木鸡:“那、那……”
陈嘉佑脑中灵光一现,蓦地焦急起来:“你们见过面?她今天来学校了?”
赵梦还没从这个惊天大瓜里缓过神,一开口,打了个磕巴:“她、她说去操场散散心再离开,我还有作业没批改,所以没跟着……”
话音未落,陈嘉佑已经转身,向着操场的方向奔去。
校园里传来朗朗读书声,礼堂的大门没关,全体高三学生起立,举手宣誓,声音振聋发聩。
陈嘉佑不顾一切的向前冲,衣摆随风飘扬,四周的绿树一排排往后倒去,仿佛穿梭过时间,回到十几岁的时候——
每一次装作漫不经心与她擦肩而过,哪怕视线没有交汇,他也会心动到难以自控,脸烧的像是感冒,酸涩甜蜜的水流从心底里汩汩淌过,余韵良久。
上天肆无忌惮的玩弄一对有情人,让他们重逢又别离,相聚又分开,兜兜转转回到原地,才发现原来齿轮早就开始运转。
陈嘉佑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望着空无一人的操场,没绷住,骂了句脏。
剧烈奔跑牵动膝盖上的旧伤,皮下仿佛有拳头在梆梆地敲击骨头,疼得他一时没站稳,靠着墙面细细地抽气。
身体内的躁动因子发作,驱使他有所行动。
陈嘉佑掏出手机,给南诗打电话。
嘟音漫长,他咬着唇,焦灼的等待。
打了几遍,还是没人接。
他不敢再打扰了,怕她会烦。
反正人就在景川市,他们来日方长。
陈嘉佑缓了缓腿上的疼痛,慢慢地拖着步伐绕过大半个校园,随手拍了几张照片发朋友圈。一抬眼,看见范斯宇坐在传达室门口的长椅上,和保安大爷聊得正起劲儿。
余光瞥见来人,范斯宇噌得起身迎接,伸手搀他:“队长,你腿伤又复发了啊?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
“没事儿。”
陈嘉佑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让他开车,叮嘱:“刚拿驾照,开慢点,安全第一。”
“得咧。”
范斯宇问:“回队里?”
“嗯。”
陈嘉佑一动,左腿膝盖处立刻传来撕心裂肺的疼,忍了忍,缓过这个劲儿,徐徐地问:“订婚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范斯宇挠挠头,不太好意思地说:“没戏。”
那天,姚芙突然拽着南诗来搭茬,陈嘉佑就猜到了。他拎着手机边角,打了个转儿,不知在暗暗盘算什么。
氛围寂静,范斯宇随手打开车载电台。
清丽的女声传出:“接下来的一首歌,是手机尾号为0791的岳先生为妻子点拨的一首,来自张学友的歌,《只想一生跟你走》。今天是岳先生和岳太太相识十八周年纪念日,祝二位幸福美满,恩爱长久。”
轻缓有磁性的歌声传出来,拨动陈嘉佑的心弦。有时候,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场景、一首歌,就能成为打开记忆的钥匙。
高一的某个雪夜,他鼓起勇气去借她的笔记,当时班级里在放电影,他早忘了那个片子是什么,只记得叫《小幸运》的主题曲火了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