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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他立刻惊慌失措地朝我跑来，可终究比不过我咫尺间的距离。

我握住手中的陶瓷碎片，毫不留情地往脸上划去。

鲜红的液体溅落在桥段上，荷花池里。人们被吓得纷纷逃开。弄玉跑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的眼前已是一片血红。他想要抱我，我却一步一步在往后退。

疼痛，无尽的疼痛。可终究比不过心底的伤。无论我怎么做，最后一定会遭到天谴。上天不会惩罚我，那么，就让我自己来惩罚自己。

我又重新躺回了床上。这个伤口划得极深，血一直流了接近一个时辰才止住。一个年老的大夫替我看了伤，转头看了看站在床旁边心急如焚的弄玉，轻轻摇了摇头，叹气道：&ldo;温公子的命留得住，眼睛不会瞎。只是……这相貌怕是永远回不来了。&rdo;我听到弄玉的手重重落在了桌子上，老大夫的身上明显一僵：&ldo;教主，这实在是老夫难以办到的事，温公子下手实在是又重又坚决，老夫实在不敢相信一个人可以狠得下心这样伤自己。&rdo;

纱布几乎将我整个头都包了起来，我睁开眼也只能看得到他们的身影。弄玉似乎在盯着我看，那老大夫却又不厌其烦地继续说道：&ldo;他的这道伤一直从眉心划到右脸脸颊，鼻骨已经彻底毁了，是否会落下病根都不知道。再来，脸上的神经是很多的，这样下去很有可能……会面瘫。&rdo;我轻轻张了张嘴，尽量不扯动神经地说：&ldo;大夫，你的意思是，我以后一定是个丑八怪了。&rdo;大夫紧张得手足无措：&ldo;温公子，这……这……&rdo;

我轻轻说道：&ldo;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我只是问问。&rdo;其实在听到他说&ldo;鼻骨彻底毁了&rdo;的时候，我是很害怕的，甚至有些后悔。这样下去，我不止是长得丑了，而且，会很可怖。可是我一想到雅文那张挂满泪珠的脸，心里立刻就揪痛得难受，甚至会觉得这样做还不够弥补我的罪。那大夫不再说话，我又轻声说道：&ldo;弄玉，你听到了，撕下纱布以后，我会变成一个怪物。&rdo;弄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我微微侧过头去，不想再看到他。弄玉突然对大夫说：&ldo;我知道了。现在该注意什么。&rdo;大夫说：&ldo;切记不可沾水，每天在伤口上涂抹紫金膏，要经常换药。&rdo;弄玉说：&ldo;就这些吗。&rdo;大夫犹豫了一下，说：&ldo;其实……有个人兴许可以治好温公子。只是这人消失了十余年，恐怕早已不在人世。&rdo;弄玉说：&ldo;这人叫什么名字？&rdo;大夫说：&ldo;此人复姓南宫，单名一个月字。&rdo;

弄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ldo;这个叫南宫月的人有什么特点么。&rdo;大夫说：&ldo;据说他长相美得不似凡人，医术高到可以起死人，肉白骨，外貌神似翩翩公子，性格却十分顽劣，没人知道他是从何处来的。最后一次出现在京师是在十二年以前，随后就带着自己的心上人隐居去了。&rdo;弄玉说：&ldo;那他的妻子又是哪里人？&rdo;大夫说：&ldo;那不是他的妻子。这个叫南宫月的男子是个断袖。他喜欢的人是尚书公子，年纪与他相仿，现在也没他的下落了。&rdo;

弄玉轻笑出声，我在床上怎么听都觉得别扭。他说：&ldo;我知道了，你下去吧。&rdo;那大夫应了声便退下了。弄玉走到我的身边，坐在床沿上，柔声唤道：&ldo;采儿，你睡着了么。&rdo;我没理睬他。他轻轻握住了我的手，声音竟有些悲凉：&ldo;傻瓜采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rdo;我想了想，说：&ldo;就算能治好，我也不会去治的。&rdo;

弄玉伏在我的身上，叹气道：&ldo;你的伤若是能治好，我不会放你走，不过我不会欺负你。但是你若是打算一辈子都拿张刀疤脸对我，我就每天把你丢在床上死劲折腾，让你天天都下不了床。&rdo;我的血似乎一瞬间都冲到了脸上，我冷冷说道：&ldo;你先找到那个叫南宫月的人再说吧。&rdo;弄玉抓过我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又吻，自信地说：&ldo;你放心，只要他没死，我就能找到他。等你伤好些我们就出发。&rdo;

我抽回自己的手，不再说话。弄玉却依然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在我身上不停蹭来蹭去：&ldo;采儿，你真笨。&rdo;我漠然道：&ldo;多谢夸奖。&rdo;弄玉抱着我的身子，头发落在我的脖子上，凉凉的，柔柔的。他说：&ldo;等你伤好了，我会告诉你一件事。&rdo;我问：&ldo;什么事。&rdo;他神秘一笑：&ldo;秘密，到时候再告诉你。&rdo;我说：&ldo;我也不想知道。&rdo;他依然笑吟吟地说：&ldo;你会想知道的。要不，我们明天就走。&rdo;我翻过身子看着他：&ldo;明天？&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