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米米听到有人大声斥责,目光从孟欣肩头上划过去,一眼就看到对面的来人,脸色立刻大变。
“唉——”孟欣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却稳稳坐着,头也没回。
柳歌看着许米米和孟欣古怪的样子,再看看孟欣身后不远处那个人,一时也不知所措。
孟欣身后十米外停着一辆轮椅,轮椅上的女人浓妆艳抹,大眼浓眉嘴角微翘,看上去端庄秀雅的一个标致女人,却隐隐透着那么一股不可名状的妖娆。
正是陈亚。
许米米愣了那么一下,急忙站起身紧走几步走到陈亚身边,俯下身来赔着笑脸说道:“我说是谁声音这么好听人也这么好看,原来是亚姐呀。我正说这边我们谈完了生意上的事儿,到家里去看看您呢。”
陈亚拉下脸来说道:“那可劳驾不起,只要你米米小姐不把我们家孟欣拉出去到处卖我就感恩不尽了。”
“您看您说的,我这不是跟孟欣开玩笑呢嘛!”许米米窘迫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哼,有开这种玩笑的吗?”陈亚轻蔑地说道,“还好这里不是青楼,不然你可真是个一流的老鸨!”
“你——”一句话把许米米噎得张口结舌。许米米也不是个受气的主儿,见陈亚这么不识趣,也不再迁就她,转身回到桌子旁气呼呼地端起杯来喝茶。
柳歌这才看明白这个女人的身份,她两眼含笑看着孟欣,不发一言倒似乎已经千言万语。
柳歌没等到孟欣的回应,陈亚却比孟欣早到一步,她把轮椅开到柳歌跟前,怒目而视。
“难道北京有钱人家的女人都是这么养的吗?丝毫没有廉耻心?满北京都卖不出去了,非要卖到我们唐城来吗?”陈亚像机关枪扫射一样一顿连珠盘问。她的声音挺大,把周边几桌子用餐的人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大家都像在动物园里看猴子一样看着这几个人。
孟欣不得不表态了,他歉意地朝柳歌笑了笑,说了声“失陪”,起身抓住轮椅的扶手,低头对陈亚轻声说道:“别在这里闹笑话了,你都看得出来,我们只是谈个生意。”
陈亚根本不买孟欣的账,扬手指着许米米,厉声喝道:“许米米说的那个话是谈生意吗?跟招嫖有什么两样?”
“陈亚!”孟欣听陈亚说话越来越离谱,只好大声斥责道:“这是怎么说话?这些话怎么能从你嘴里说出来?”
“嘿嘿!”陈亚冷笑着说道:“有人敢做,还怕人家说吗?嘴长在我身上,眼长在我身上,耳朵也长在我身上,怎么看到怎么听到我就怎么说,我有错吗?”
“你看到的就是我们吃顿便饭商量个事儿,你听到的只是米米开了个玩笑。”孟欣一边说着一边跟柳歌和许米米点头示意,推起陈亚就往门口走,“我们先回去吧。”
轮椅刚刚要掉头,陈亚突然打开怀里的手袋掏出来一个塑料杯子,掀开盖子就朝柳歌身上泼了出去。
“骚狐狸,叫你发骚,我一把火烧死你——”
孟欣就站在陈亚身后,下意识地感觉她的情绪会失控,看到她低头拿东西就感觉她要干些出格的事儿,急忙一个箭步跨到她和柳歌中间,下意识地抬了一下胳膊。
多亏这一挡,那杯液体大部分都泼在了孟欣的身上,柳歌身上也溅到了一点,把她吓得惊叫了一声,把头缩在桌子底下一动也不敢动。
液体一股很刺鼻酒味儿,还好不是镪水之类的,孟欣松了一口气把胳膊放下来。周围吃饭的客人们一看这个架势,都吓得呼三喝四地纷纷起身远远地躲了。
这时候陈亚从包里拿出一个铜质打火机来,翻开盖子就要点。孟欣旆前跨了一步站到轮椅跟前,蹲下身子凝视着陈亚低声说道:“如果你要是想闹一闹,我看是够了;如果你要真想烧死谁,那就我和你吧。咱们唐城人讲究冤有头债有主,谁欠你的找谁!想死我陪着你,不要连累别人!”一边说着,慢慢从陈亚的手里把打火机夺了过来。
孟欣这句话像一颗炮弹一样打中了陈亚的心房。冤有头债有主,他说得极对,她现在这个下场,跟柳歌,跟许米米,跟周围吃饭的这些人确实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跟谁有关呢?陈亚胳膊和手一动不动地像木偶一样定了型,眼睛空洞洞地看着前方,浑浊得像一汪弄脏了的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