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留下足迹,他们绕了个大弯儿。阿廖辛在榛树从中给勃林诺夫指定了一个位置,而在离他大约十步远的左边,则应该是塔曼采夫的位置。
在树从中的这边和那边已经整理出了一条平行的进行观察的空隙,把面向草径一边的树从的叶子除掉了,留下一条窄缝,从外面一点也看不出来。
&ldo;高矮对你很合适,&rdo;阿廖辛踮起脚尖看了看说道。&ldo;你能看清楚大尉吗?&rdo;
&ldo;没问题……可以看见他的头部和腰部。&rdo;
&ldo;你站立的姿势应保持两脚的距离与双肩相等。重要的是你别紧张。&rdo;
然后,他们又同警备司令助手回到草地边沿,阿廖辛拐了个弯儿,向榛树林走去,把他们领到被灌木从隔开的一小片草地上。
在白桦树下,塔曼采夫躺在雨衣上睡熟了,而且鼾声大作。在旁边的一个大树墩上,放着一台发报机(勃林诺夫对发报机已经略知一二了,所以他立即断定这是台&ldo;北方&rdo;牌发报机);发报机旁坐着一位长有蓬松的卷发的准尉。就在那件铺开在草地的雨衣上面,放着一个装得满满的口袋,几个行军水壶和一个旧圆顶军帽,从军帽圆箍的颜色来看,准尉是边防军军官,是保卫方面军后方部队的。
&ldo;这是我们的专用无线电联络站。&rdo;阿廖辛开玩笑地对大尉说明道。
一看到盛装的、仪表堂堂的警备司令助手,报务员准尉就一下子站了起来,连耳机子也不摘地笔挺地站着。
&ldo;坐下……&rdo;阿廖辛挥了一下手,转身对大尉说,&ldo;我们吃点东西吧。现在正是时候。&rdo;
&ldo;谢谢您,我不想吃。&rdo;大尉谢绝了,尽管他早饭吃得不多,到现在还什么也没下肚;但是,他从来不喜欢欠人情,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尤其如此。
&ldo;您为什么不想吃点儿呢?……您还没吃午饭……&rdo;阿廖辛边解口袋边问道。&ldo;食物是足够的。这里有五份口粮,也就是说,也有您的一份!&rdo;
&ldo;你们已经把我等作自己伙食单位的人啦?……&rdo;警备司令助手冷笑道。&ldo;有意思!也许还要把我当成你们的编制人员吧?谢谢,我不干!&rdo;
既然给他准备了一份口粮,不用说,吃顿饭是没有问题的,然而,他既然说了&ldo;不想吃&rdo;,他的性格就不允许他再接受阿廖辛的邀请了。
阿廖辛从口袋里取出两个白面包,几个肉罐头,几包饼干和方糖,并把这些东西放在雨衣上面。他和准尉立即开始吃起来,吃得很香。勃林诺夫只拿起饼干,他有遗憾地想起了那杯他没来得及喝的&ldo;可可&rdo;。警备司令助手走到一旁,把双手放在背后(这是他最喜欢的姿势),在草地边上的白桦树荫下踱来踱去。
&ldo;大尉同志,&rdo;阿廖辛对他说道,&ldo;这不好嘛……真叫人不好意思。这不是俄国人的习惯!有人吃,有人看。&rdo;
&ldo;为什么不好意思?……您已经让过我了……可我,对不起,不想吃!……&rdo;
&ldo;也许您想喝点水?&rdo;阿廖辛拿起一个水壶。&ldo;这是矿泉水!又凉又可口!在城市中您可喝不到。&rdo;
&ldo;谢谢。&rdo;警备司令助手拒绝了。
阿廖辛吃饱喝足以后,十分满意地躺在发报机旁的雨衣上。现在,当他做完了他应该做的一切,埋伏工作已经准备就绪之后,他觉得自己疲惫不堪,不仅如此,他觉得自己全身已经空空如也,似乎所有的力量都被别人掏走挤干了。于是,对女儿和家庭的牵挂,对自己差不多十年之久的战前生活和劳动的成果被惊人的愚昧无知毁于一旦(那些硕果仅存的麦种被送去磨成了面粉)……这些令人痛心的想法立即占据了他的头脑。
&ldo;是啊,关节和心脏痛得厉害……这一切太可怕了,但是你现在对这些事情是无能为力的。所以,你不要去想它了!&rdo;他说服着自己。&ldo;把这一切忘了吧!你需要养精畜锐,你应该睡一觉!……&rdo;
近两昼夜来他只睡了几个小时,现在他十分敏感地觉察到了这一点。但是,当他还没来得及睡着的时候……&ldo;大尉同志,&rdo;他对警备司令助手说道,&ldo;您还是坐坐吧。谁知道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请坐。&rdo;他指了指雨衣。&ldo;就在我旁边躺一会儿。如果您不愿意,坐一会儿也行……勃林诺夫,你照料一下大尉。在树墩上铺一张报纸。&rdo;
他知道勃林诺夫的心情,他知道,必须让他有事可做,就提议道:&ldo;如果你不想休息,就到你将要埋伏的地方去吧,熟悉一下地方,练习一下,但要注意别踩坏草木,别留下痕迹!&rdo;
然后,他就告诉准尉,接到什么样的电报时才需要立即叫醒他;接着,他就用塔曼采夫的办法使自己的肌肉放松,以意志的力量迫使自己入睡。要做到这一点可不太容易,但他还是渐渐地进入梦乡,但过不一会儿就打了个冷战爬了起来,因为他听到了准尉的清楚的喊声:&ldo;大尉同志!……大尉同志……一号发出命令:1700……一号向所有的人发出命令:1700……&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