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翎烁挨到天黑直接从霁月楼的正门进了去。
打发了一张银票给老鸨,她便轻车熟路地包了两个大美人,一手一个搂进了厢房。这两位美人一个名唤听荷,一个名唤微雨,自然都是水翎烁熟识的。
“公子看奴家身上可有些贵人的气质?”听荷笑吟吟道。
微雨当即呸了她一口:“你那是草包气质!”
“说谁呢?!”听荷抄起矮几上的琴便要往微雨头上闷。微雨也不甘示弱,举起手中的长萧迎了过去。
“好了!”水翎烁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两个活宝,将她现如今在护国候府的境况告知了她们两个,并又跟她们问起雾蕖的情况。
听荷微雨两个听她问起雾蕖,都齐齐把手上“武器”一扔:
“重色轻友!”
“唯利是图!”
……
水翎烁揉了揉太阳穴,心口愣是被那两个坑货整出了一大口恶气。整了大半天,她们俩居然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说雾蕖就在他自己那阁楼里。
事实也确实如那两人所说。
水翎烁把挡住视线的珠帘用力往两侧一拨,大步走到雾蕖面前,见他仍是惯常那副悠哉闲适的模样,她心中更是火大。她一个拳头抡圆了只想把他那张女气十足的脸给打残了。
当然,她这个行动很快被扼杀了。雾蕖一把拿住了她的手腕。
“气我那日拿你说事?”雾蕖握着水翎烁的手腕就势一拉,便将水翎烁拉扯到他身旁坐下。
他一副“咱们哥两好不该计较”的模样,水翎烁瞪着他看了半天,最终只是往外边挪了挪,竟是无话可说。
“后悔认识我?”雾蕖长手一伸又欲去拂她垂散在额侧的发丝。水翎烁避过他那手,倒退两步,重又站直身子,“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外面都在寻你。”
雾蕖却是冷冷一笑,整个往后懒懒一靠,“烁儿希望我在哪里?莫不是恼我说了些难听的,巴不得我死在那火里头吧?”
水翎烁有些理屈,作为朋友,她对他确实不够关心,如果不是今晨意外听了两个丫鬟的对话,她只怕还没这么快记起他来。他现在这副模样表面上看起来是没所谓,其实内里怕也是无助无望的,这样想着,水翎烁重又坐回到他旁边,拉了他的一只胳膊,耐心问道:“酒肆那边好像也被盯上了,你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你不怪我瞒了你?”雾蕖的笑容顿时多了几分温度,但却没有直接回答她。他随即移开视线不看她,“天色晚了,烁儿还是早些回去吧,你如今不比从前在尚书府,还是谨慎些为好。”
他这是遣她走的意思了,水翎烁也不好再留,交代了他要小心便离了他所在的阁楼。但她并没有离开霁月楼,而是在一楼艺演的看台处要了个座位,装作认真看台上表演的模样,跟着看客们一起起哄。她总感觉今晚要出什么事,往常她要来一趟,雾蕖都是扯出各种理由来留她多待,今日她纯粹是为了他的事去找上他,可他却什么都不说把她给打发了,这就有些反常了。
舞台上丝竹鸣唱,舞姿翩跹。水翎烁一边跟着大家一起起哄,一边把心思放在附近所有一切细微的动静上。果然,她听到有人低语说太子到了。水翎烁装作随意地一撇,看到门口处进来了好几个面貌清冷一副生人不近的男人,这几人虽然是正儿八经富家子弟的装扮,但却少了几分富家子弟该有的热情。
这必定有鬼。来这种地方的男人不把美色放在第一位,那就是别有所图了。刚才她听到的低语声便是那几人当中的一人说的,那人似乎是那几人当中的头儿,这会儿他们也都装模作样地坐到了看台这边。
水翎烁随即想到那人口中所说的太子,她心里顿时有些急了。这要来的太子肯定不会是雾蕖了,而且看那几人的模样应该是从事的杀人之类的职业,外面寻找姬如安的风声那么紧,这时候却又来了几个杀手来到这霁月楼,十有**是疑心了雾蕖。
或许,他们根本就是知道雾蕖和姬如安为同一人,表面上装作好担心姬如安生死的模样,其实背地里是要挟持了他,甚至杀了他?水翎烁随即想到驿站的那场火,不必说,那当中铁定有刘溪颖的功劳,而皇上却把那火看做意外的火灾……
水翎烁暗自摸了摸身上的银针,随即又抬眼往二楼上揽客的听荷微雨两人看去,本来她那眼神当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可那两人这会儿却忙着揽客愣是装作没看见。水翎烁有些抑郁地塞了快糕点进嘴里,这两个女人真是越来越会自作主张了!
不一会儿,一声折扇展开的声音传来。水翎烁转脸一瞧,来了几位贵公子。这当中有三位都是她所熟识了。走在最前面的是澜川国太子云伯皓,这是她的大姐夫了。而走在他身旁的那位谦谦君子则是她的二姐夫林沐,是太傅家的嫡子老三。紧跟在云伯皓身后的那人身量娇小,便是一个背影水翎烁也认得出她来,那就是她从前的贴身丫鬟芸儿,现如今云伯皓跟前的宠儿水翎芸。
云伯皓几人进来后,当先那几人便自觉地离了座位往阁楼那边走去。这是要为他们几位贵公子开路了。水翎烁指尖银针备好,也准备起身跟上那几人。无名大侠教给她的这套针法是比较实用的,他说对付一般的人都是绰绰有余,而她也验证过,对付云鸿吉那个变tai虽没有多大作用,但也能缓他一缓。
然而这时候,水翎烁感到自己的手臂被人碰了一下,随即一声脆响,她旁边搁着放糕点的碟子掉到地上,碎了。她转脸一看,是一副陌生的面孔,可笑的是,这人还先她一步瞪上眼了,水翎烁拍了拍衣袖,怒斥:“看什么看?一双眼睛方才搁哪儿去了?!”
这人听了她的话忽又对着她浑身上下扫视了起来。水翎烁被他看得起了一层鸡皮,赶紧离了座位。
那边云伯皓几人都走到阁楼的转角处了。水翎烁随手抢了个美人搂在怀里跟上。
“哎呀,公子掐得奴家的腰好痛!”美人娇滴滴地控诉。
水翎烁脑子一嗡,怎么随手都能拖到个熟识的?
这美人正是霁月楼舞技一流的冷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