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成年男性体内大概有12斤鲜血,一匹战马体内有95斤鲜血,涂满阿乎恩堡高原,到底需要死多少人马,流多少血?
翰罗仑·八邻算不出这道题,他只是一个大字不识的部落头人,但他的眼睛看得见,耳朵也听得清。
萨兰德盾阵内石破天惊的一声呐喊,令他不自觉勒住了坐骑,缰绳猛地收起,胯下战马扬起前蹄,人立而起。
战马的举动救了翰罗仑·八邻的性命。
一道乌光从翰罗仑·八邻的眼前划过,猛地扎进战马的胸膛,滚烫粘稠的马血喷满了他的全身。
战马希律律惨叫着,摔倒在地,将毫无防备的翰罗仑·八邻跌了个七荤八素。
整个世界在他的眼中如同倒影,他看见了萨兰德人脚上的穿着的皮靴,看见了萨兰德人身上精美的皮甲,看见了他们手中即将掷出的标枪。
他想警示族人,可大张的嘴巴里除了一股铁锈味,发不出丝毫声响,世界在他眼中变成了一部默片。
萨兰德士兵们面目狰狞的将手中标枪贯了出去。
柄柄标枪组成了道道钢铁洪流,一往无前的撞入库吉特征召牧民的队伍中。。bμν。
牧民们被突如其来的标枪打的人仰马翻,四处飞溅的鲜血如同被掘开了的伯涅狄亚河,在阿乎恩高原上,肆意流淌。
萨兰德人仿佛不知怜悯为何物,只会机械性的将手中标枪投掷出去,直到标靶袋内空无一物。
翰罗仑·八邻突然觉得耳朵里很痒,他伸手一摸,一股鲜红暖流顺着指缝流出,他突然能听见了。
怒吼、惨叫、唾骂、啜泣,一股脑涌进他的耳朵,身边夹杂着库吉特方言的求救让他心如刀绞,而更远处则是铺满草原的尸首,挣扎的战马,屈伸着的残肢和死不瞑目的瞳孔更让他心神惧裂。
在如此近的距离,没有人能直面三轮标枪投掷,何况还是以冲锋姿态的骑兵。
随他冲锋而来的二百族人,除翰罗仑·八邻本人外,全军覆没。
翰罗仑·八邻拄着手中的游牧弯刀,挣扎着起身,踉跄着向萨兰德人的龟甲阵走去,他没法面对部落中缺少了顶梁柱的孤儿寡母,没法面对把丈夫、儿子交给他的族人,他一心求死。
“翰罗仑!”
召烈台部头人大喊着八邻部头人的名字,可喊了一声后,便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随翰罗仑·八邻出战的头人们被萨兰德人打怕了,在疾风骤雨的标枪面前,他们不敢与之近身作战,人马具碎的惨状深深印在他们的心里。
萨兰德士兵不住的欢呼,在库吉特大军逼近之时,连续两次战斗均占据优势,极大鼓舞了他们的士气。
弗朗西斯却不以为意,再经历过与诺德人争雄,参与维基亚局部战争,甚至在斯瓦迪亚继承者战争中自己便是独领一军的将领,这种战斗早已习以为常。
对他来说,战胜这种比牧民强不了多少的骑兵,所带来的成就感,远不如多捡几匹死马。
每匹战马能拿到五百多斤肉,只需十具马尸,就能得到全军消耗一天的肉食,这可比那些库吉特穷鬼身上的缴获值钱多了。
至于这位看起来呆呆傻傻的库吉特将领。
弗朗西斯摆摆手,示意侍从将他绑起来。
也不知道库吉特贵族愿意支付多少第纳尔将他赎回去,如果没有赎金,等待这家伙的,将是奴隶矿场暗无天日的生活了。
但这和自己并无关系,战争,总有人会失败,如果自己战败,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弗朗西斯抬头向远处望去,那群战败的库吉特骑兵不知为何,在自己战阵附近游曳不前,既不进攻,又不退去。
这不禁让他有些不解,他们拿自己并无办法,在这空耗是何缘由?难不成他们主力部队要出战,可自己一直盯着库吉特人的营地,并无出兵迹象。
“咚!咚!咚!”
一连串节奏分明、频率极快的战鼓声从身后响起,顺着战场上的腥臭和哀嚎飘到了弗朗西斯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