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溪后背的脊骨一紧。
没有回避他的眼神,而是用有些祈求怜悯的语气问:“顾总,您会游泳吗?”
这是她思虑几番后给自己定的深情人设。
顾黎安眼底浮起一阵涟漪,停顿许久才答:“现在会了。”
只这四个字,云黛溪已经确定他就是那个人。
他的眼神离开,伸一只手去打开会议室的电源开关,沉声道:“进来吧。”
另一只手一直撑着门,等她进去后,才泄力让门自行合上。
云黛溪酝酿好情绪,仰慕中加了几分委屈:“我刚刚一直在偷看你。”
顾黎安喉结应声滚动,燥热感从胸口传来,却抑制住发出平稳的声音:“是吗?”
她陈述看到的事实:“您刚刚一直看羡羡那边。”
他睫毛微颤,若没看错,嘴角竟然有一丝笑意,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耐心解释:“我没在看她。”
“所以,是在看谁?”
顾黎安早知道她的座位,看那边,不过是寄希望于她也许会再上来和江羡羡交代些什么。
此刻自己也觉得这想法有些滑稽,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他不再多言,只认真看着她的眼睛。
像是无声的邀请,等待她说出来找他的目的。
云黛溪眼中含泪:“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遇到你。”
这句话虽然糅杂了许多她表演的情绪,却一个字都不假。
顾黎安深吸一口气,回她:“我也没想到。”
十八岁那年,在那么冷的冬天,云黛溪耗尽全身力气,把他从河水里捞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气息殆尽。
那时候的她不知哪来的勇气,看身边没人,就自己跳下水去,救一个比自己身材高大那么多的人。
有好几次都快要放弃,直到注意到他右眼睑上的痣,竟然跟自己的一模一样。
也许这正是上天的安排,她也有好多次想过要跳进这条河里。
特别是在冬天,无数个深夜,被赌输钱酗酒的父亲从床上拎起来,穿得极少站在阳台上毒打的时候。
寒意比从冰河里趟一遭更甚。
看着他苍白冰冷的脸,她努力双手交叠按压胸腔,紧贴他的唇做人工呼吸,一次次重复直到耗尽力气,好像在全力抢救另一个自己。
云黛溪挤出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哽咽着说:“只要顾先生您还活着就好。”
为了和别人区分,她特意叫他顾先生。
顾黎安果真如传闻中一样,冷漠疏离。
任凭她怎么演,始终没抬起手为她拂去那颗滑落到脸颊的眼泪。
只低头看她落泪,等她平静了些才开口:“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条件,换这条被你捡回的命。”
像在谈一笔交易,没有任何情绪。
云黛溪仰起脸,假装不懂:“条件?”
眼泪按照既定的路线滑过,水分适度,没有染花一点眼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