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号过脉,禀告无碍,渝皇点了点头,这便要走了。
“母皇。”郎梓忍不住叫住了她。
他不过在那虚幻之地说了几句话,天却早黑了,此时寝殿里亮着夜光珠,清晰地映照出渝皇鬓边几缕银丝,瞧在郎梓眼里,只觉没来由的难受。
很少有人敢谈论天子容颜,但从未有人否认过渝皇的美丽。她生的纤眉杏目,气质孤傲而冷冽,许是因了仙法灵药的缘故,看着也不过三四十,郎梓却知道,他这位母皇,已然过了一甲子之龄。
或许在天元仍算盛年,于郎梓来说,却是个不该被儿孙烦扰的年岁。
宫人们不敢打扰天家母子叙话,早已告退,独留了齐兰添茶倒水。
“朕来吧。”渝皇叹了口气,接过齐兰手中灵茶,亲自送到了郎梓嘴边。
郎梓哪里肯让她喂,忙不迭地捧过了茶盏,也不喝,就搁在床头小几上,抓着渝皇袖子不肯放,直愣愣地看着她,眼都不舍得眨。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他只是不愿意渝皇就这样离开。
这是郎梓从国师的幻境里出来后,第一次见渝皇。
渝皇失笑。
“再过几日便满十八了,怎得越发像个小孩了。”
“……母皇,如果我不是您的孩子,您还会这般担忧我么?”
不及细想,冒失的话语就这样出口。
就连系统的尖锐警告都被他弃之不理。
渝皇只是轻轻摸了摸郎梓的脑袋。
“梓儿,你是朕的皇儿,莫要胡思乱想。”
郎梓不忍心继续骗她,又怕说出来平白惹她难过。
他沉吟许久,最终选择说出实情:“如果我说,我是从另一个时空来的呢?”
停在他发顶的手僵了僵。
渝皇转身吩咐齐兰:“守好门窗。”
齐兰应诺,当即退下。
渝皇又问郎梓:“梓儿说出这话,不怕朕将你当做邪魔?”
郎梓眨了眨眼。
之前是怕的,现在不怕了。
“你呀。”渝皇摇头,面上多了些许疲惫,却微微笑了笑,“皇儿,你记住,勿论你从何处来,你都是朕的孩子。从前,现在,将来,永远不会改变。”
郎梓没听懂,却发现自己鼻头发酸。
他轻轻“嗯”了一声。
“母皇,那,儿臣和国师的婚约还作数吗?”
窗边陡然一声轻响,似是齐兰撞着了铜炉。
渝皇的笑容也滞了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