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别人的爱。”耶戈尔硬邦邦地回答他。
赫连定笑了:“没错,我们的小耶戈尔用满心来爱这个国家,但是天琴座对你可没什么感情。不过不要紧,你并没有必要去执政院做个小实习生,秘书长还空缺着呢。这个职位低调、安稳并且有实权,元老会打算任命一个年轻有礼的贵族青年,几个元老有意为苏瑟争取这一个职位,而且经过长时间的拉锯他们快要成功了。但只要你说想要,那个位子就是你的。”
“耶戈尔,你想要吗?”他的声音充满着某种说不清的诱惑,像是一个来自魔鬼的契约。
他的弟弟不说话,某种默契在汹涌的暗流中达成。
赫连定细长的手指富有节奏地在书桌上打着拍子:“我上个月在普绪克拍下了一颗蓝宝石,像你的眼睛一样幽深,我会让工匠快点把它切割,制作成一枚戒指。订婚在哪一天比较好?你毕业典礼那天怎么样?我现在就要开始准备请帖和通知媒体了。”
“我就一个问题,”耶戈尔定定地看着他问,“你计划多久了。”
节拍停了下来,赫连定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片刻之后他低声说:“半年前,你开始参加政治集会的时候,我就知道终有一天我会失去小耶戈尔。”
第三十一章
“这就是天琴座口口相传的世纪爱情,”耶戈尔用他没受伤的那条腿踢了踢游竞,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幻灭了吗小伙子。”
游竞把他的腿轻轻踹了回去:“我又没相信过,为什么要幻灭?”
“而且我现在不关心你破碎的爱情,我只关心怎么活下去。”游竞嘴硬道,开始翻瓦利斯号的储存,很遗憾,这是一段短距离飞行,所以无论是食品还是能源供给,都只够两个人活一个星期。
“哇哦,你刚刚的口气还让我以为吃醋了。”耶戈尔用毫不在乎的口气说,全然没注意游竞的身体一下子僵了。
这还是耶戈尔?耶戈尔难道不是“为了使你幸福,我才凶暴;为了使你善良,我才残酷;为了使明天的所有天琴座人能够一边流着快乐的眼泪,一边互相拥抱,我才毫不容情”【1】的爱国剃刀人设?
怎么,到了生死关头,脑壳烧坏了,开始撩闲了?
耶戈尔自觉无趣,皱了皱鼻子:“死到临头,开开玩笑而已。”
游竞转过头来,露出一张阴惨惨的脸:“你再说一句废话,我现在就可以和你殉情。”
耶戈尔举起双手,示意投降。
游竞走到他面前转身蹲了下来,让耶戈尔趴到他背上来:“走吧,我们得出去看看,说不定这颗星球上有油田或者气田。”
耶戈尔顺从地抱住他的后颈,游竞背着他走出了船舱。
刚出去游竞就倒吸了一口气:船舱刚好停留在山谷之上,向下看去是一片荒芜山野,四下寂静,只有微风日复一日地侵蚀着长满苔藓的岩石。
这个地方的土壤还不够富饶,暂时无法孕育更加复杂的生命物种,游竞真心希望他和耶戈尔不要沦落为这个生态系统完成初始积累时的两块肥料。
他回头看远方,耶戈尔和他一同回望,上方是更高更加连绵的山峰:“我们只能往山谷那边走,在海拔更高的地方,不太可能会有人烟了。”
“如果有采矿业的话,我们就得救了。但如果这里是种喀戎草的幕后黑手的地盘呢。”耶戈尔歪过头,在他耳边问,长发垂到了游竞的下巴上,他闻到对方身上似有若无的木叶香气。
游竞定了定心神,把手按在腰间的凯哈克405上,眼中放射出凶光,不容置疑地说:“那我们就杀人越货,灭掉他们,抢走飞船。”
耶戈尔赞许地敲了敲他脑袋:“说不定,这就是一个还没被开发的小行星,什么人烟都没有。那救援人员肯定没办法在几千颗小行星中及时地定位到这里,我们就只能殉情了。”
他似乎觉得这很好笑,趴在游竞的肩头低低地发出一串笑声,吹得他脖子痒痒的,脚还摆动个不停。
游竞无奈地用力把他往上送了一送,避免耶戈尔得意忘形掉了下去,他说:“你知道这样背着你,让我想起谁吗?”
“想起谁?”耶戈尔好奇地问。“初恋吗?”
“天山童姥。”
“……你解释一下?”
“算了,你不认识。”
执政官和秘书长失踪后的第三个恒星时,军部的一支警卫队气势汹汹地降临在刻耳柏洛斯。
在贫穷的移民地带,很难见到如此华美的建筑,白色大理石以黄金分割的比例向内圆转,形成斐波那契螺旋线的形状,如同一支被海浪遗失在沙滩上的鹦鹉螺,象征着天然气来自于数十万年以前沉积在土壤中的生物遗骸。
光滑的建筑外墙反射出恒星的冷淡光芒,鹦鹉螺的壳口就是建筑的入口,现在,一艘全副武装的飞船缓缓降落在这里,不似经常在这里往来的夸张而又眩目的商业飞船,它外表的高强度合金装甲板和纯黑的涂装已经表明了军方的身份,舱门打开,一位军官率先走了出来,他的军大衣披风扬在空里,披风胸前别着的银色勋章表明了他在军部的级别。
游铮抬头打量了一下入口处“苏氏工业”四个大字,哼了一声,走了进来。
楼里静寂非常,他长靴在大理石地板上踏过,铿然有声。因为来的时候太紧急,他正在检阅奥菲斯驻军,此刻连衣服都没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