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小子一个。”许衡眯起眼睛笑,嘴上虽然说着贬话,眼里对侄子的骄傲早就在他说话时抬起的下颌这一动作表现淋漓。
“坐下聊吧。”
他放话后,这一屋子站着的人才回到各自的位置,围桌坐下。
岑芙麻溜坐下,全程连头都不敢抬。
本来以为是来吃大餐的,现在好了,这饭让她怎么吃!
耳畔是妈妈夸张的赔笑声,她一个话题接着一个话题的说,见着许家人比见着钱还亲。
岑芙的眉头越压越低。
她不知道方才许砚谈那一眯眼,是不是代表想起了她。
岑芙摁开手机屏幕又熄灭,然后又摁开,反反复复解锁屏保。
焦虑牵引着她的手指机械地做着无意义的事,脑子里却混沌一片。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六岁的时候。
父亲在外地出差。
那天她感冒严重发了烧,烧红了一张脸去找妈妈。
结果那天下午撞上何芳华要带着岑颂宜去试镜。
“等我们办完事儿回来带你去医院!”她头也不回地带着岑颂宜出了门。
岑芙一个人在家一等就是半天,她翻开药箱面对药盒上那些陌生的字根本不知道哪个是治感冒发烧的,又不敢乱吃,怕吃错中毒死掉。
她给妈妈拨电话,一开始不接通,后来被接通她刚叫出一声,妈妈的臭骂就传过来。
“你个催命的!别打电话了!忙着呢!”
座机的听筒传来嘟嘟响声,眼泪滚到脸上恨不得都立刻被烧干,她抽噎着回到沙发上继续看电视,睡着又醒来。
被烧醒之后觉得两眼发黑,六岁的她彻底绝望了,晕乎乎地又摸上了座机的拨号盘。
这一次她拨了120,不再期盼妈妈的怜惜。
急救车把她接到了最近的医院,医院通知了何芳华。
岑芙躺在急诊室输液,饿的浑身没力气,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
妈妈急匆匆的从外面赶来,可是却不是因为担心她。
岑芙现在都还记得她那副生气到眼睛眉毛都立着的模样,好似自己是她的仇人一般无情至极。
“你要气死我!不是让你在家里等吗!!”
“就因为你一次次催!你姐的试镜都被你搅黄了!”
“当初就该把你扔野地里自生自灭!”
最后,何芳华临时调出来一个岑康发公司里的助理,给人家加班费,让他陪着岑芙输完液送回家去。
事后,何芳华更没有照顾她,反叫她自己想办法去辨别那些药的名字和效果。
下次再有病自己找药吃。
自那以后,岑芙更一步狠记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