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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2页）

待用过了饭，暮色已沉。顾云山从长生楼拿了盏灯笼，与应竹一并往住处赶去。应竹这会儿知晓了困扰自己三日的并非鬼魅，而是顾云山的影，便也没什么可怕的，当夜便又搬了东西回自己屋子睡去。

顾云山这屋子，装两个人便略显逼仄，可应竹一走，又显得空荡荡的了。顾云山从架子上找来本杂书来看，没多一会儿便觉困意渐起。他觉得有些无聊了。

影这时候回来了，也跟着他打哈欠。

&ldo;影哥，你大半夜去找应竹做什么？他晚上还能在屋里练剑么？&rdo;顾云山一边洗漱，一边问影。

&ldo;看看。&rdo;影答道。

&ldo;啊……&rdo;顾云山将热毛巾在脸上停了一会儿，道：&ldo;是挺好看的……&rdo;

影轻笑了一声，问道：&ldo;哪儿好看？&rdo;

&ldo;剑好看，人也……诶，你什么意思？&rdo;顾云山听出了影声音里的揶揄。

&ldo;明日再约一起习剑吧。&rdo;影说道，&ldo;太白这回会在真武呆两个月的。&rdo;

&ldo;还挺久的嘛。&rdo;顾云山想了想，笑道。

两个月，不过弹指一瞬罢了。影默默地想着，不再说话了。顾云山吹熄了灯火，上床睡了去。影是不用睡觉的，唯有十年之前，他醒过来，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的。他走不开顾云山身周数尺，想不起前尘往事，只在应竹出现的那一刻，好似黑暗中亮起一颗闪烁的星子。他本能地朝着那点模糊的光明行去，然而自己都不知道会踏上一条怎样的路途。

但他必须去走。

顾云山呼吸渐渐平缓深长，少年人已经睡着了。影看了他一会儿，心中亦渐安宁，便静静化入蒙昧的夜色，栖入他的影中了。

章六

两个月的时间，着实不算太短，足够让襄州的寒枝抽出热闹的春意，叫雏鸟的新羽裁剪天边的流云。然而当光阴凝在相击的雪亮剑锋、汇在剑之一道上一步步相搀扶的脚印，好似又的确不长了。顾云山与应竹几乎整日地腻在一起，便是吃饭时都差点要拿筷子演练起来。顾云山么，向来是个懒的，十天有九天的早课都在打瞌睡，难得如此忘情地习剑练武，简直要将一干师兄弟的下巴都惊掉一地。他天赋很高，如今勤修不辍，又有功力相当的应竹陪练，剑术自是一日千里。至于应竹，每日与顾云山和影交手，一手剑法日益圆满成熟，少有破绽，其中裨益，更不必多说。

已至春和景明，两人才收了剑，便听得细微的脚步声，定睛看去，才见是独孤若虚拾阶而上，瞧见台上两人，便笑道：&ldo;我就知道你们在这里。&rdo;

两人一齐道了句&ldo;独孤师兄&rdo;。

&ldo;阿竹，别忘了两日后巳初到三清殿前的广场来。&rdo;独孤若虚道，&ldo;你们两个，切磋起来没日没夜，怕是日子都要记不清了。&rdo;

应竹茫然片刻，想了起来，连忙应道：&ldo;是。&rdo;

又说了几句，独孤若虚便先离去了。顾云山还有些发愣，拽了一下应竹的袖子：&ldo;是什么？&rdo;

&ldo;我们三日后便要回秦川了。&rdo;应竹说道，&ldo;师兄早先说，走之前会再与真武师兄们切磋一番。&rdo;

&ldo;这么快？&rdo;顾云山一怔，算了算日子，还没回过神来。

&ldo;是啊。&rdo;应竹点头，语气中有难掩的兴奋：&ldo;也不晓得这回会遇上什么样的对手！&rdo;

他是个真正爱剑的人。

顾云山调侃道：&ldo;可不是，只希望不要再与你对阵。你现在真是越发难打，一不留神就要输了。&rdo;

应竹低眉笑了笑，没接话。顾云山凝眸看他，过了一会儿，忽道：&ldo;我们再来打一场吧，若是我赢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