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小仁纲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脸兴奋的跑到了长恭的身边,一手抓住她的胳臂,高声道,&ldo;哥哥,哥哥,陪我玩骑马!&rdo;
长恭冷不防的被他抓到伤口,不由皱眉低呼了一声。
高湛脸色微变,立刻将小刚拉开,一面迅速的拉起了她的衣袖,在看到那个伤口的时候,一丝阴骛袭上了眼眸。
&ldo;这是怎么回事?&rdo;他的声音仿佛结了冰。
长恭知道瞒他不住,只好把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ldo;大胆狂徒,竟然敢伤你。&rdo;他的脸上杀意涌动。
长恭心知不好,不由后悔自己一时嘴快,只得一个劲说自己已经没事了。
&ldo;哥哥,陪我玩……&rdo;小仁纲哪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还凑了过来,高湛脸色一沉,怒道,&ldo;马上给我滚!&rdo;
小刚吓了一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王妃急急赶了过来,抱起了小仁纲,幽怨地望了高湛一眼,&ldo;王爷,小孩子又不懂事,您怪他做什么。&rdo;说着,她眼神复杂的又看了长恭一眼,转身就走了。
长恭心里微微一惊,刚才九婶的眼神,似乎带着一抹怨恨。
&ldo;九叔叔,你刚才太过分了。&ldo;长恭皱了皱眉,&ldo;你因为我而责骂仁纲,九婶作为母亲,心里自然会不舒服。你这样不是反而让九婶和我起隔阂吗?&rdo;
&ldo;我刚才也是一时心急。&rdo;高湛重新坐了下来,刚喝了一口茶,只见管家匆匆走了过来,将一封书信递到了高湛的手里,低声道,&ldo;王爷,这是从晋阳那里传来的书信。&rdo;
高湛应了一声,伸手将信拆了开来,才看了一眼,脸色就微微一变,而后,又露出了一抹意料中的笑容,自言自语了一句,&ldo;皇上果然还是等不住了。&rdo;
长恭极快的瞥了一眼,立刻又收回了目光。
心,却狂跳不止。
那封信上,只有一个字,诛!
杀侄
在长广王府里用完了晚饭之后,长恭怀着复杂的心情向高湛辞别,走出王府大门的时候,却多了一个心眼,将马牵到了暗处里,想看看九叔叔到底有什么动静。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一辆牛车缓缓而来,长恭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这不是大哥孝瑜的牛车吗?难道他也有份?
正在困惑中,她又见到高湛从府内走了出来,很快上了孝瑜的车。
一见牛车离开,长恭也赶紧策马跟上。过了没多久,牛车在一户气派的宅院前停了下来,高湛和孝瑜下了车之后就匆匆走了进去。
长恭将马偷偷拴在一旁,抬头一看,那宅院的中央挂着一副金字牌匾,牌匾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济南王府!
长恭大吃一惊,这不是废帝高殷被贬为济南王的住处吗?难道六叔要九叔叔杀的人是---高殷?
为什么?六叔不是已经做了皇帝吗?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怎么说,他也是六叔的亲侄子啊。
想到这里,她不由有些心慌意乱,趁着门口守卫不备,绕道后院翻墙而入。
今晚无月,天空是一片不祥的,近于墨色的暗蓝,仿佛在风平浪静中酝酿着,蕴藏着,万钧雷霆。
长恭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经过了周王宫的探险风波,现在她对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简直是得心应手,很快就摸到了九叔叔和大哥所在的地方。像之前一样,她还是躲在了窗子下面,不过这次她更加大胆一些,还用手指蘸了点口水,在窗纸上点了一个窟窿,接着,把右眼凑了上去。
从她的这个角度望去,正好可以看到面对着她的高殷,只见他面色苍白的吓人,两眼直直地盯着站在他面前的高湛。
&ldo;九叔,这么晚了,您来有何贵干?&rdo;
高湛示意手下端上了一觞酒,淡淡道,&ldo;我是奉了皇上之命来为济南王送酒的。&rdo;
从小在尔谀我诈的宫廷里长大,高殷自然明白这酒是什么意思。他往后退了一步,脸色更加惨白,&ldo;怎么可能?六叔……不,皇上亲口答应不会取我性命,他怎能出尔反尔!&rdo;
高湛面无表情的说道,&ldo;此一时,彼一时,皇上所在的晋阳王宫里有善于观测天象的人说邺城有天子之气,留着济南王,未免会有后患,另外,皇上也担心济南王会被人拥护复辟,因此,为了让皇上安心,济南王,你该明白了?&rdo;
高殷愣了一会后猛的摇起头来,&ldo;我不明白,我不明白,皇天在上,苍天可鉴,我高殷根本没有半点异心,只求苟延残喘,难道就连这样都不可以吗?不可以吗?&rdo;
孝瑜似乎叹了一口气,低声道,&ldo;你我都是身不由己。皇命难违,你还是自己了断吧。&rdo;
&ldo;我不喝,我不喝!&rdo;高殷的神情狂乱,双目赤红。
长恭直看得心惊肉跳,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高殷为帝时意气风发的模样,仁德宽容的处事,以及对三哥细心的体恤,心里不由感伤起来,有什么仿佛从胸口不断奔涌而出,让她不能再控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