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小时后,汽车又冲出了丛林开上了干燥的热带高草原。汽车离开了公路继续风驰电掣般地飞驰着,一片尘土飞扬。在草原的灌木林和疏林中,狮子和短牙象以及各种热带动物成群结队,时隐时现。由于路面高低不平,汽车颠簸得十分厉害,整个车就象要散架一样,跌跌撞撞地向前蹦跳着前进。但汽车是经过特种改造加固的,所以不用担心它会损坏。
虽说己到了下午四点左右,可太阳依然火辣辣的。片山停下车,戴上牛仔草帽,顺手拿起两罐已经变热了的可乐下了车,屁股底下的汗水眨眼功夫便干了。
打开罐子,茶色液体立刻不断地涌了出来。片山猛喝了几大口,然后打开了汽车的工具室。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靶子、靶机、工具箱,直径五十毫米的观测镜和三脚架、步枪盒、弹药箱等……接着他又打开步枪盒,里面放置的步枪套在皮套里。这支步枪口径为七毫米,是细长型的70步枪,大约在七、八年前出品的。由于枪管较长而设计精巧,发射时后座力较小,一般不会伤着射击者的眼睛和额头。
片山从打开的工具箱中取出工具,将瞄准观测镜打开,检查校对了一番,又把它很快装在了步枪上。片山采用卧射姿式,将左肘固定,进行了几次空弹射击。这时,几乎没有什么风,所以,弹道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而自地面上升起来的游丝确实强烈,从步枪的观测镜瞄准目标,里圈的实际位置上方浮现出一层虚像,还不住地轻轻晃动。
片山伸出右手,打开了装有七毫米子弹的弹药箱。箱子里整齐地排列着装有竞技用弹头的子弹,足有二百多发。片山取出五颗这种子弹。为了避免从弹夹送弹时弹头前端变形,片山一次只往枪膛里装填了一发子弹,开始对二十五码处的靶子进行试射。
五发子弹过后,着弹点集中在靶心右上方四厘米的地方,要是向左移动三厘米,再下移三厘米就可命中靶心。将观测镜的刻度盘拨动一格,那么,一百码之外,可改变着弹点的位置四分之一吋,而二十五码的近距离,只能使着弹点移动十六分之一时。也就是说,如果子弹命中二、三十米处的靶心,那么,当它飞行至二百码处的靶子时,将可能偏离靶心十厘米左右。一般的枪都是按这一标准设计的。
此外,这种步枪是非常精密的、射手的体格或采取的射击姿式不同,都可导致着弹点发生很大的变动。对于某个人来说很顺手的枪,另一个拿在手里,就可能感到十分别扭,甚至连靶子都打不着。由于是二十五码的近距离,所以无需要重复多次试射,大致已能测出这支枪的集弹能力了。
片山驾着车,用计程器计算着距离,在二百码处设置了枪靶,又变换了一点角度,在六百码处也设置了一个枪靶。二百码处的枪靶上贴上一张纵横四、五十厘米的靶纸,靶心直径十厘米左右。六百码处的靶纸则足有一米见方,靶心直径至少有三十厘米。
片山回到试射点,调整好观测镜采用卧射姿势向二百码的靶子试射了两发子弹。停一会,又在两分钟内打完了十发子弹。透过观测镜望去,片山发现弹痕以靶心为圆心,以一个半厘米为半径,划了一个圈。片山拔出小刀,在枪座上刻下了上下左右的修正的刻度。紧接着,他又开始准备六百码试射。他同样按要求调整了观测镜,待枪管附近的热蒸汽消失后,马上进行了十发速射。在这之后,片山取出了清洗用具,耐心地擦拭着枪膛、枪座等部件,直至把它们擦得一尘不染,象新的那样,才满意地歇了手。
悠悠然抽完一支烟,片山在三十码外的一块岩石上,放置了一个空罐头。回到试射点,从右腋的枪套中拔出柯尔特手枪,两脚略微分开站立着,整个身体稍呈下蹲姿式,左手托在右手腕下部。就在零点零几秒的瞬间,两发子弹从枪口飞了出去。被打飞起来的空罐子正面中央部出现了两个小圆弹孔,背面是一个圆边锯齿状的大洞。
片山将手枪重又插入枪套,然后,把一个还残留有一些可乐的罐头斜抛向空中。当那个罐头处于前方二十米左右,高约三米左右的位置时,片山的上半身便象鞭子一样弓身向后仰去。同时,重又回到他手中的手枪喷出了火苗。一瞬间,他便打出了五发子弹,似乎第五发子弹飞出枪膛时,另四发子弹还在空中飞行。速度之快,让人感到,五声枪响听起来就象是一声拖着长长尾音的枪响。只见被击中的罐头在空中乱舞,可乐也随着四处飞溅。
片山拔下空弹匣,重新填满子弹,然后坐在毛巾上,静静地等待着日落。他往嘴里扔了一粒口香糖,细细地嚼着,屁股底下渐渐聚集了不少汗水。
屁股底下的汗水,不禁使片山想起在越南时的一天。作为美国陆军步兵上士,在整整一年的出生入死的浴血奋战中,片山杀死的越共士兵不下二百人,所以,虽然他并非出自陆军学校,可依然被破格提拔为少尉。他这种恶魔般的生存能力和杀人技巧,竟遭到了一些上级军官的嫉妒,他们极力劝说片山加入特种部队,即绿色贝雷帽特种部队。他们当然知道,特种部队死伤率极高,可见他们的心思是希望片山尽早去送死,觉得他超过他们,反成为他们的上级。
在片山看来,战争既谈不上正义,也谈不上卑鄙,它只是一种生命赌博。所以,加入特种部队中,使自己的赌博技巧得到更大的提高,未尝不是好事。而且,在受训期间,也可以暂时从死亡的恐怖中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