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珍珠可懒的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志愿者聊作品,直接套上了防尘袋。
“我就不进去了。”她礼貌微笑:“你把画带上去吧。”
他骤然惊醒,喏喏道:“好、好的……”
他抱起了画。
有意无意的,手一松,虞珍珠刚才递给他的满当当的纯净水瓶子闷声砸到地上,他却连头都不低一下,径直往前走。
虞珍珠一向好以小人心度君子腹,见此不由疑心他在发泄情绪,甩脸子。
什么人啊。她也冷了脸。
总归虞珍珠这种娇惯久了的性格是罕有反省自己先给了水,又要求别人抱画框是不是不合时宜了。
她坐到驾驶座上,甩上车门,手都搭在挡上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启动,思来想去到底不放心。
她亲自开车来送画就是怕运输中有差错,万一叫人大意损坏了……念及此,虞珍珠再坐不住,急忙下车去摁下了电梯。
艺术展是在九楼吧?下午就开展了,正好看看策展打算把她的画挂哪个位置……
两分钟后,电梯迅速到达了九楼;消防楼梯里,志愿者刚爬上三楼。
他找到了个还算安静的空间,屏住呼吸,对着窗户,轻手轻脚地摘下了防尘袋……像倾城之佳人脱下了衣服,一幅画终重见天日。
他也终于再次见到了它。
月光洒满的海面之上,一只巨大的,倒悬的,头部浸在海水里的红色神像。
它有人的四肢,却不仅仅像人。自画缘外的天空垂下的纤细锁链穿过了它柔软的小腿骨、空荡荡的胸腔和拥挤的眼眶,如同女孩子们的巧手用丝线串起一只只贝壳、珍珠与珊瑚。
这是常做风铃的材料,挂在海边的民居,传言还能预测暴风雨的到来。
如果真的迎来了预警,“风铃”会摇摇晃晃起来吗?
那张海水里的面孔,又是否会随狂风暴雨而浮现水面?
……我的神明啊!
他的灵魂迸出了希冀到痛苦的呻。吟,站在窗前痴迷地凝视了许久,许久,久到躯壳也变作礁石。
一席席汹涌的海浪毫不留情地击打过来了。使他“锵”然破碎,撕裂他血肉的碎片、他的内脏和骨头,直到整具躯体都彻底粉碎。
他的意识融进了粉末里,和无数久远之人的意识一起,被海浪轻柔地托起,去献给复苏的神,去拥簇着神像高唱起赞歌——『神啊!』
『我的眼睛找不到了脸……』
他在飘忽的幻觉中感到了畅快的疼痛,于是更加大声地歌唱。
鲜红的血液像煮沸的开水,在眼眶里咕噜咕噜冒着泡,将一只圆溜溜的眼珠“扑哧”挤了出来。
『我的舌头将变成蛇信子……』
他歌唱。
从咧开流着涎水的嘴巴里,垂下来了层层叠叠布满褶皱的巨大肉条,越伸越长,摇摇摆摆,几乎攀上了楼梯。
『空茫的天地啊,风暴带来祂的讯息……』
他歌唱。
一米七几体型瘦削的男子不知何时迅速膨胀成了鼓鼓囊囊的巨人,要吹到爆炸的气球一般,皮肤都被撑成了透明,甚至能看清楚其下混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