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她不可能有任何约会。
蒋含光问:“是不是你妈那里出什么事了?”
小松摇头,“不是,下次有机会跟你说,今天晚上谢谢你的邀请。”
她挂断电话,套上羽绒服,跑出宿舍楼,大雪纷飞,她差点摔了一跤。跑到西门,她拦了十分钟,还没拦到车。
她向路口方向看去,车灯像是一双双信誓旦旦的眼睛,紧密盯着她。
现在打车过去,肯定得堵车,而步行去医院,也就二十来分钟时间。
在这二十分钟的距离里,小松想,幸好她等了。
这四年里,只要她有半分动摇,今天就无法毫无阻拦地去见他。
她跑到医院住院部十楼,头发都散开了,她的头发、眉毛、眼睫毛,全是湿漉漉的。
护士台的护士看到她,惊讶地说:“你怎么成这样了?”
小松灌了满嗓子风,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
护士给她端了杯热水,“你慢慢喝。”
小松摆了摆手,声音嘶哑地问:“1020的病人醒着么?”
“哦,刚给他换导尿管的时候还醒着,他刚转进来的,明天要做眼部手术,是你认识的人啊?”
小松点头,“嗯,我认识他。”
护士突然小声问:“你怎么认识这种人?他身上有好几处骨折,眼球听说是被人捅了,像是打架斗殴的伤,看上去不像好人。”
不像好人。
他领导这么说,他家人这么说,陌生人这么说,他自己都这么说。
小松感受到护士站的一道道好奇的目光,那些目光带着不同寻常的意味,紧紧贴在她身上。
出于一些客观因素,她不能说出成州平的工作。
如果,还有什么证据,能够说服别人,他是个好人的话——
小松拿起护士站上放着的那杯水,她缓缓喝了一口,把纸杯捏在手上。
她对面前的护士说:“谢谢你的水,也谢谢你照顾他,1020房病人是我未婚夫。”
护士台传来一些尴尬的笑声,一个护士说:“小松,你都订婚啦?”
小松点了点头,“我不打扰你们俩,我先去看看他。”
护士立马说:“去吧去吧,有事喊我。”
1020是普通单间,病房很小,有个简陋的床头柜,柜台上放着个不锈钢烧水壶,墙角有个椅子,是探病的人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
她进来的时候,成州平正在睡觉。
房间没有挂衣服的地方,她把自己被雪淋湿的羽绒服脱下,卷起来放在那张椅子上。她没有可以坐的地方,就站在窗前,看着住院楼底下的场景。
今天是暴雪,她离开医院的时候刚开始下,现在已经满地白霜。路灯上积压了厚厚一层雪,昏黄的灯光下,雪花粒粒清晰。
成州平身上有多处伤,光是漏在外面的皮肤,就好几处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