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望看不得他这样,在他的观念里,向来都是觉得有病就应该去看,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后来大夫提出了折中的方案,他说廉初可以先打个小针把烧给降下来,也就是屁股针。廉初是什么针都不愿意打的,这辈子他打针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可他实在不愿意再和邱望这个犟驴纠缠,小针就小针吧,总归是不会浪费时间。诊所注重了隐私,但是隐私也不算太多,只有一张可以遮挡的布帘子,廉初在帘内,邱望在帘外,可以听到大夫让他把裤子拉下来一点,邱望原本想走远一些,可是又很敏锐地听到了廉初扳动皮带搭扣的声响,很没出息地,他的心又跟着颤了一下。打了针,也开了药,廉初还是要走,本来邱望也该履行承诺放他走,可他却又鬼使神差地拉住了廉初,“你现在能走吗?”“脚在腿上长着,有什么不能走?”邱望看着他,“我家就在这附近,歇会儿再走。”“不必了。”“你别多想。”“想什么?”老实说,廉初确实有点想要昏昏欲睡的意思,他摸不清头绪,甚至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忍不住再度回问,“这也是你少让我赔钱的一个必须项目吗?”邱望的脸看起来像要骂人,廉初叹了口气,反正他也确实需要一个栖息地,他问,“夏雷没在家吗?”“夏雷?”邱望皱起眉头,“我们没住一起,他在我对门。”“那走吧。”廉初边说边看表,“我现在是困得很,但我只能休息到十二点半,如果闹钟没能叫醒我麻烦你到时候叫我一声。”邱望没有回话,这是他的习惯,他家果然也很近,车程不过五分钟,虽然不比在老家住的别墅,但在寸土寸金的首都,也算是不小的面积了。客厅有一个相对大的皮质沙发,廉初也没有探究别人家里全貌的习惯,他指了指沙发,“我就在这儿歇会儿就行。”“不行。”燙淉邱望很快否决,“沙发平时会有客人来坐,不能用来睡觉,你去次卧。”廉初扶了扶眼镜,他听不得这些严谨的说辞,他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他甚至低头看了看衣服,“你要是嫌我脏我现在就走。”邱望不听他讲话,只是帮他打开了次卧的门,用眼神示意他进去。屋内干净到一尘不染,也不是邱望的风格,估计是有专人来替他打扫,看到平整的被褥,廉初反而有些犹豫了,直到邱望说:“你睡吧,这里没人睡过。”廉初向来都不是会挑剔的性格,再一回头,邱望已经帮他关上了门,他阖衣上了床,脑子里倒是没有什么过多的想法,高烧使他倒头就睡。外面的沙发是邱望的,打开电视胡乱调了几个台也没能看得进去,表倒是一会儿一看,他其实也还有工作要忙,夏雷也已经连续打了两个电话过来催他,他想了想,还是把工作给暂时性地推后了。因为什么呢,按理来说邱望也该是个工作狂才对,就因为屋里睡的那个人吗,可那人明明是个烂人。再看一眼时间,已经将近十二点,距离廉初说的起床时间也就只相差了半个钟头,邱望当然没有要去叫他的意思,只是走到了次卧门口轻轻推开了门。这人还在睡,甚至连棉衣都没脱,睡在铺叠整齐的被褥上,这是个邋遢的睡法,邱望看不惯。看得出来是已经睡熟了,侧身蜷缩着躺,两只手也微微蜷缩在一起,半埋着的脸倒是睡得通红,估计是被室内的暖气热得。邱望很想要动手把他这棉衣脱了,可他却也不想多管这些闲事,看廉初睡得沉,他干脆就在床边坐下了。曾经,他说是曾经,他还是很喜欢廉初这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脆弱姿态,可能也是因为第一次动心,所以就会在内心不由自主地来美化他。尽管知道廉初是谎话连篇,但他还是相信这人一定有许多难言的苦衷,可是现在反过来想想,身世的悲惨并不代表他不可以洁身自好,陪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却始终把自己给拒之千里,可能真的是因为自己当时的条件还入不了他的眼。他又想起了朗路之前跟他说的那句悄悄话,其实就是点出了一颗藏在廉初私密处的小痣,邱望甚至还很喜欢那颗痣。他当然不信会有关系普通的上下级会对对方的身体熟悉到如此地步,即便是互相搓澡也不至于刻意掰开那里去一探究,朗路在这一块没必要骗他。所以真的是脏透了。邱望接受的其实很快,甚至会有种廉初本该如此的释然,所以他认为自己也真的释然了,还去尝试着谈了段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