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也好,爱情也好,如果真改不了,也只能随他去了。徐晓风想。
他悄悄坐起身,发现床边还挂着空掉的点滴瓶,手上的针已经被拔出来了,针孔处很仔细地贴着止血贴,不知俞洲昨晚熬到几点才睡。
徐晓风替他盖好被子,先去厨房里做早餐。
时间还早,他拧开录音机,开始听国外买回来的数学讲座磁带。
煎到第二个鸡蛋,不急不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他的背后。徐晓风感到有视线正在落在他的背影,一道熟悉的呼吸慢慢靠近,最后贴上了他的耳郭。
俞洲从身后揽住了他。
“早。”
徐晓风翻蛋的动作一顿,道:“松手。”
俞洲揽着不放,一米八多的个子微微弯着,把下巴搁在徐晓风的肩头,用额头试了试他侧脸颊的温度:“退烧了,李医生医术不错。”
徐晓风只当李医生是秦家的私人医生,没有深问,又道:“你这样我没法翻面。”
俞洲便从身后探过手去,握住锅铲,轻而易举地将鸡蛋翻过来,然后把火关到最小,让余热慢慢煎熟蛋白质。
“我昨晚没怎么睡好,”俞洲说,“守着你吊完水之后才睡,睡着了还一直在做噩梦。”
“梦到什么了?”
俞洲:“梦到顾思博把你绑走,让我拿你没发表的论文底稿去赎人。我急得要命,满屋子找你的论文,最后只找到了一份画在坐标轴里的肖像图,上面的标题是‘论如何建立人物的面部函数’,然后第一个论点就是,需要长得极为对称。”
徐晓风笑出了声。
“我不会写这么没内涵的论文标题。然后呢?”
俞洲:“然后,我拿着那张肖像图去找顾思博。他把你绑在京大的讲台上,让我一手交论文,一手交人。我害怕他伤害你,赶紧把论文递了过去,结果他看到论文之后忽然暴怒,说那副肖像画的是我的脸,掏出水果刀准备撕票。”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缓了半秒才继续:“我满头都是冷汗,正想着该怎么救你,好在这时醒了,听见你好好地站在厨房煎鸡蛋。”
徐晓风乐了好一会都停不下来。
“你真是……”他笑得撑住了阳台台面,“太有想象力了!”
俞洲终于松开手,接管灶台上的锅,嘴角轻勾:“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徐晓风:“我对顾思博一点兴趣也没有,他绑不走我。”
俞洲立刻转过头来,看着徐晓风脸上还没有消退的笑意:“再说一遍?”
徐晓风:“我对顾思博一点兴趣也没有。”
俞洲抿了一下唇,把鸡蛋装进盘子里:“其实从外人的角度看起来,他也挺不错的。家境优越,工作稳定,学历很高,跟你又是研究同一个领域,一定有很多共同话题。”
徐晓风不太确定:“你这是……吃醋?”
“嗯,”俞洲道,“醋得睡不着觉。”
徐晓风觉得俞洲这种时候特别小孩子气,像以前住在他隔壁的某个小姑娘,因为芭比娃娃的裙子比自己好看而坐在台阶边上哭。
他半开玩笑地说:“不用醋他,他的脸没有你对称。”
俞洲一愣。
徐晓风:“早点吃饭吧,你们今天要开始军训了。”
他还没回神,怔怔地点点头。
吃过早饭后,徐晓风收拾完碗筷,看到俞洲正站在镜子前,手里拿着直尺,对着自己的五官反复比量。
他提醒道:“准备走了。”俞洲又飞快把直尺收起来,假装没有在焦虑外貌,很自然地笑道:“老师送我吗?”
徐晓风:“送你,我也要去学校。”
俞洲:“请假在家休息一天吧,才刚刚退烧。”
“没事,今天就一节课。”
俞洲:“那要记得吃药,别让我担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