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仔细一想这是件很奇怪的事,他虽本性温和,但实际上很少有让他特别在意的人和事。而且按照常理来说,这么一个绕过了护山大阵突然出现在紫阳宗内部的人被他撞上,以他的性格来说,无论这人是毫无灵力的年迈老人还是毫无还击之力的幼崽,都会被他第一时间押送戒律堂,但那天他偏偏下意识地护住了那个小孩,甚至主动将其行踪隐藏,不愿让人知道紫阳宗曾经出现过这么个奇怪的小孩。如此一来就奇怪了,有时候赫斯涅门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招,比如魔族那些摄魂和影响心智的招数。再次将紫阳宗犁了一遍的赫斯涅门眉头微蹙,那小孩到底去哪里了?“大,大师兄,你这段时间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紫阳宗掌门的女儿,追云峰的小师妹晏千雪,在一众弟子的殷殷期盼之下凑上来试探地问道。大师兄这段时间看上去心情很是不好,这让宗门上下的弟子惊奇的同时都下意识地绷紧了皮子。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大师兄他很是温和,从不发脾气,但是紫阳宗上下的弟子就是说不出来的有点怵他,在他面前那叫一个听话,每次下山历练或者进入一些秘境时,大师兄带队的那一队都是最为靠谱,最有大宗风范的。因为他们丝毫不敢皮,就算是第一次进秘境的弟子也下意识压住了内心的兴奋,乖巧听话得不行。这段时间大师兄眼看着不高兴,宗门弟子出现在他面前的数次都少了,老远看着就忙不迭的避开,就连她爹,紫阳宗的掌门,紫阳宗唯三的化神大能晏君山都召她过去,让她这个小女儿来问大师兄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同样有点怵大师兄的晏千雪:“……?”“没。”赫斯涅门看向晏千雪,那鎏金的眼眸中虽带着股温柔,却有种自然而然如隔云端的高高在上,犹如神灵自云端俯视,在那样的眼神中你会深感自己与草木走兽并无不同:“只是在找人而已。”“什么人?”她下意识问道。这话刚出口,从大师兄金色的眼眸中回过神来的晏千雪就忍不住想抬手扇自己嘴巴子一下,怎么就你嘴最快呢?大师兄这明摆着不愿说出那人是谁,你还问!“师兄你不用说了。”还没等赫斯涅门再说什么,晏千雪就回过神来摆手道:“我只是想问问师兄有没有什么我或者我爹能帮得上忙的?”赫斯涅门眼帘轻掀,看着面前这个性子被养得过于天真的师妹:“没有。”“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晏千雪连忙笑道。等走出去几步远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忍不住就又想给自己一巴掌,这怎么说话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推脱什么麻烦事。赫斯涅门静静地看着她离开,默了默后,抬眼看向主峰的方向。这是警告吗?他好像还从来没受到过警告。想着赫斯涅门垂下眼帘抬步离开。多新鲜呐!死域趴在蓝鲸背上的皎皎摇了摇小脑袋,困得眼皮子一直往下耷拉。‘皎皎…你困了吗?’蓝鲸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皎皎。“啊呀。”抱着奶瓶的皎皎努力睁开眼睛。‘困了…你怎么不睡?’“啊啊呀!”天没黑呀!蓝鲸一双宛若日轮般大的眼眸缓慢往上移动,看向了终日暗沉没有变化的天空,它缓缓摆动了下尾鳍。‘死域是没有昼夜的。’“?”没听懂的皎皎歪了下头。‘就是说…天不会黑,你困了…就睡。’皎皎想了好一会才想明白鱼鱼说的话,他抿着唇点了下小脑袋,抱着奶瓶调整了下姿势,就躺在地上蜷缩着睡过去。大约过了两三刻,皎皎又揉着小胳膊坐了起来。‘怎么了?’“啊。”疼。皎皎说着费力的挽起袖子,给看自己的小胳膊。蓝鲸看了下那白嫩软乎的胳膊上被石子硌出的发红印子,慌得挥了下侧鳍,顺后神识就大幅度扩散了出去,往死海更深处沉去。没一会它从死海深处捞出了许多早已经没有主人的储物袋和储物器。主人早就死了,这些储物器上的神识便都已消散,蓝鲸轻而易举地就将神识探了进去,发现里面大多都是一些法器,符纸,灵石、各种丹药和天材地宝,这些东西它粗略扫了一番就丢在一旁埋头继续翻找,直到将捞上来的储物器都翻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能作为垫子的柔软物什。蓝鲸便继续往海的深处翻找,直到一旁的储物器都堆作了小山,实在困得不行的皎皎靠着奶瓶睡着了,它还在继续埋头翻找。睡着后皎皎又再度出现在了个陌生的地方。小小的他坐在地上,仰着脑袋四处打量。这是一座山洞,或者说是追云峰后山上用于闭关的洞府中其中的一个山洞。皎皎仰着小脑袋看着盘腿坐在石床上的赫斯涅门,歪了歪头,手脚并用爬过去,扶着石床颤颤巍巍站起来,伸手抓住垂下来的衣袍,嗓音软绵又高兴的喊道:“爸爸~”赫斯涅门垂眸看着他,早在这个小家伙出现的瞬间他就察觉到,并从打坐状态中醒了过来。距离他上次见到这个小家伙已经过去一年,然而这对于身处死域的皎皎来说仅过去了一天。皎皎的双腿没有什么力气,或者说他还没有习惯站立,拽着赫斯涅门的袍角颤颤巍巍的站了会腿上就没了力气,忍不住往下摔坐去。在他摔个瓷实的屁股墩前,赫斯涅门手一伸将他捞进了怀里,他伸手戳了戳皎皎的脸:“你去哪了?”皎皎下意识用脸在他手上蹭了蹭:“啊啊呀。”鱼鱼呀。赫斯涅门听不懂,却也没再问,他将皎皎抱在怀里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见不怎么鼓后,就从储物袋里拿了块点心放在他手上。自上次这个小家伙不在了后,为了防止随时再遇见他,赫斯涅门就在自己的储物袋里放了许多吃的,好在放在储物袋里的东西不至于坏,现在拿出来还带着温热。这块糕点只有成人半个巴掌大,皎皎两只小手勉强能捧住,他懵懂又好奇的看着手里的糕点,低下头用鼻子轻轻嗅了嗅,香甜的味道窜进鼻腔,引得口腔里口水泛滥。皎皎将手里的糕点往上抬了抬,仰头看向赫斯涅门,含糊道:“皎皎啊?”这句话赫斯涅门倒是听懂了,他眉眼柔和,握住皎皎的手将糕点往他嘴边凑:“嗯,皎皎的。”皎皎又嗅了嗅手上的糕点,张开小嘴试探的咬了口,香甜酥软的糕点一入嘴就差不多化了,咀嚼得根本不费力。皎皎圆溜溜的眼睛一瞪,似是在惊叹这个东西的好吃,连忙将手里的糕点往赫斯涅门嘴边递,着急道:“爸爸啊。”赫斯涅门没吃他手上的那块,重新从储物袋里拿出了块糕点,像皎皎示意他有,见此皎皎也不执着让爸爸吃自己手上的这块糕点,一直忍着馋的他收回糕点,低头向着糕点嗷呜咬了一大口,那架势,赫斯涅门都生怕他咬着自己的小指头。吃得腮帮子鼓鼓的皎皎,眉眼弯弯的同时小短腿没忍住晃了晃。赫斯涅门看见他这样,眼神柔和得要滴水,伸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发:“怎么一年过去了也不见长个子?”闻言皎皎抬头眼神懵懂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后才将懂未懂的点了下小脑袋。见此赫斯涅门无奈的同时又觉好笑,仔细用神念检查了番皎皎的身体,这才发现眼前这个小家伙有点异常。怎么说呢,有点似神魂出窍,却又好似只是一道神识,总得来说就是眼前这个小家伙只是一道神识或者是神魂,而小家伙的本体应该在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