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恍若远古的凶怪吼叫,带着强烈的精神冲击,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修为最低的陶幼鱼脑中一嗡,血丝从耳鼻处流出。哀嚎声,痛喊声,怨恨声纷至沓来,陶幼鱼痛苦地捂住大脑,双眼通红,几乎就要被那如潮水般的怨恨淹没时,一只小手突然触在他的眉心,暖白色的灵力窜入他眉心,将他从那无边的痛苦中拽出来。“幼鱼哥哥你没事吧?”一只手还在揉着屁股的皎皎,眼里带有焦急地问着。“没事。”陶幼鱼摇了摇头,咬着牙撑着地面站起来往下看去,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害得他如此惨。下方,如深渊般的裂缝中,庞大的黑紫色物体正在从里往外挤,仅能看见的部分身躯上,滴溜溜地转动着密密麻麻的怨毒眼睛,好似察觉到了陶幼鱼的视线,那些眼睛隔着重重云层望了过来。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将陶幼鱼猛的扯了回去。“别看。”顾于飞皱眉。回过神来的陶幼鱼一身冷汗,这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个啥,但就从那密密麻麻的眼睛上来看,就知道轻易不能与其对视。他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时间还是太短。从灵舟上看见这一幕的责众人一时说不出话来,气氛凝重下来。金秉文:“眼下这裂缝还在不断扩大,若真等着魔物钻出来,怕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声巨响打断,“轰——”众人闻声看去,就见一把气势凛然的剑从林中疾掷而来,深深插在那魔物的眼睛中,强大的剑气将周围的树木震得粉碎。“吼——”魔物痛苦的嘶鸣声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剑柄,金色的发丝随着来人的动作倾泻而下,视线上移,俊脸苍白的赫斯涅门嘴角勾着一抹狞笑,一向温和的金色眼眸翻滚着剧烈的晦涩,他手一用力,剑随手动,硬生生在这魔物身上划出一道巨大的豁口。伤口之下不见鲜血,而是无数怨毒的,滴溜溜转动着的眼睛。赫斯涅门跳到那魔物身上,脚底狠狠地碾着魔物的眼睛,随着一颗颗眼睛被碾爆,魔物愤怒地嘶吼着,疯狂蠕动身子要从那裂缝中钻出来。魔物的嘶吼带有精神攻击,距离最近受到冲击最大的赫斯涅门闷哼了一声,丝丝血丝从嘴角溢出,但他眼里却带着浓郁晦涩的笑意。灵舟上的陶幼鱼倒吸一口凉气:“极妄仙尊这是…黑化了?还有,那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看得我头皮都麻了。”“爹爹!”趴在灵舟边缘的皎皎看见了爹爹,当即高兴地向下挥着小爪爪。听到声音的赫斯涅门霍然抬头,目光落在皎皎小脸上那明亮鲜活的眼睛上时,停留了许久。直到确认眼前的皎皎是鲜活的,是生机勃勃的,他紧绷的神经才猛然一松,窒息感如潮水般从体内褪去。他盯着皎皎,抬起双臂道:“跳下来。”还没等陶幼鱼等人理解过来赫斯涅门这句话的意思,皎皎已经毫不犹豫地从灵舟上一跃而下。那一刻陶幼鱼的心脏猛地停跳一拍,纵身就要跟着跳下去,好悬被金秉文一把给拽了回来。从高空中跳下来的皎皎扑入了赫斯涅门怀里,明亮的眼睛里带着笑意:“爹爹。”小小软软的身子落入怀里,感受到那颗小小的心脏通过相触的胸腔,一下又一下地跳动着,赫斯涅门才有一种自己重新活过来的感觉。很奇怪,身为神灵的他从来没有体会过死亡,但在那场无比真实的噩梦中,小小的皎皎悄无声息地躺在他怀里的那刻,就像是连带着他也死了一遍。于噩梦中恢复了记忆的神灵垂眸看着怀里小家伙黑亮的眼眸,想起过往的种种,祂于狰狞晦暗的暗红色雾气中倾下身,将脸挨近了皎皎的脸,极度眷恋与依赖地蹭了蹭,摇曳着光泽的金发倾斜,嘴里发出一声叹息:“终于找到你了。”皎皎也用脸蹭了蹭爹爹,随即一脸认真地道:“爹爹说错了,是皎皎终于找到爹爹了哦。”闻言赫斯涅门低声轻笑起来,眼里浮现深深浅浅的笑意,使得那双被就璀璨的金眸越发繁复瑰丽起来:“对,是你找到了我。”他摸着皎皎圆溜溜的后脑勺,抬眸望着眼前弥漫的死气。他虽然恢复了记忆,但这并不是祂的本体,所以依旧拿这些死气没办法,于是他垂眸看向皎皎:“接下来就拜托皎皎了。”皎皎身为神灵,这些死气不仅伤害不到他,反而惧怕着他的灵力。皎皎挺了挺小胸脯:“没问题,交给皎皎。”“那这些死气就真交给皎皎了。”从林间走出来的霍宥齐靠在树干,看着皎皎说笑着,就像是死气并没有随着灵气侵入灵脉,腐蚀着他的丹田。“嗯嗯。”皎皎用力地点着小脑袋,眼里满是对接到任务的高兴:“爹爹放心,皎皎很厉害的。”谢殊玉、商阙、厉屿白、殷峥、克洛弗德几人陆续从林间走出。他们看见皎皎脚步顿了顿,继而走上前围着皎皎,不是抬手摸他的头,就是戳他肉乎乎的脸,手底下温热的触感告诉他们,眼前的皎皎是健康的,鲜活的,于是那在噩梦中千疮百孔的心脏,也跟着重新跳动起来。殷峥捏捏皎皎肉乎乎的小手,垂眸看向脚下蠕动着正从裂缝中拼命往外挤的魔物。裂缝在它的蠕动中不断扩大,山体震颤,巨大的山石从山顶不断滚落,将大树拦腰砸断,凶悍的气息像是要将一切给砸成粉碎,殷峥等人行走在其中,如履平地,丝毫不受影响。封印其实并没有破,之所以出现眼前这种情况,是因为那些老家伙用了上古禁阵,秉承着自己死也不让他们好过的念头,以身为祭在封印外打开了一道门,这就就相当于在牢墙外另开了一道门。按理说从这道门出来的魔物,应该只是最不入流的魔物,但不知那些以身为祭的老家伙怎么做到的,直接将这门开在了封印最深处,就像是把门直接开到了牢狱里最穷凶恶极的罪犯面前。眼前的这个魔物看着像是暂时被他们制住了,但这也只是因为它大半的身子还没从界门中钻出来,就像是一个人刚刚露出个背面,就被他们一顿毒打,若真让它出来了,他们七人联手也只有五成把握。毕竟这魔物的厉害程度,堪比大乘圆满期的妖兽。裂缝随着魔物的挣扎越裂越大,随着裂缝的扩大,封印的界门若隐若现,同一时间无极之海涛浪翻天,万兽森里万兽奔逃。收到镇守在这几处封印的宗门传来的消息后,克洛弗德鸢紫色的眼眸里划过厉芒。同样收到消息的厉屿白,伸手戳了戳皎皎肉嘟嘟的脸。浓郁得遮挡视线的死气无时无刻不在腐蚀着他们的灵力,这使得他们的战斗力只有平常三成,如此就只能按照霍宥齐说的来办了这样想着的他将手从皎皎脸上收回来,下一瞬身形已出现在百里之外,一掌狠狠地拍向胸口,与早已站到各自方位的霍宥齐等人同时逼出心头血,以血为媒介,掺杂着灵力,如丝线般向着四面八方,成千万缕地蔓延而去。身处阵眼的谢殊玉抛出头上用命碑碎片炼制成的玉冠,以心头血快速于空中勾勒着真纹。随着第一笔落下,整片天空陡然暗沉下来,雷云凝聚,黑压压的一片像是要压毁山体,其中蕴藏着的力量,让人匆匆一瞥就不觉心悸。这一切对于灵舟上的人来说太突然,不过须臾间整片天空就换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顾于飞等人在第一时间就驱驶这着灵舟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地面落去,但还未等他们完全落在地面,“轰隆隆”的响声就突然炸响。抬头望去,密密麻麻水桶般粗的闪电穿梭在雷云中,蛛网般笼罩着天幕,携带着誓要毁天灭地的声势将苍穹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