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望舒血压值飙升,要不是念着去看闺女,她真的会忍不住挠花他脸。……一提这个规矩,那可就说来话长了。年少没做夫妻时,萧望舒就领略了长孙无妄极具破坏力的独占欲;等两人风光大婚做了夫妻后,萧望舒的人生字典里头一回产生了示弱念头。可惜任她怎么求饶,鸳鸯帐下的郎君充耳不闻,似也感受不到汗湿的鬓发。除了一下又一下时,他微微阖着眼,半敛的瞳光幽深如狼。恍惚又回到了平就殿学宫那些阴暗角落,两人抵足纠缠,无人窥见那些止于唇齿的暧昧情事。那时的萧望舒受不住他几番索求无度,想往后躲去,却被灼热掌心一把扣住脚踝。他呢喃着她小字,随即而来更沉更重的碾磨。总之呢,长孙无妄的身上前科无数。而在某次一不小心睡过了头,导致萧望舒错过某位大臣约见后,她单方面对长孙无妄强硬宣布:分房,赶紧的分房!自然,长孙无妄听了牙磨得嚯嚯响。两人腻歪这么些年,又一起经历了太多,平日里素来学会了忍让,能不红脸就不红脸,免得大家气性一大,都收不住脾气。一来二去,吵架是少了许多,可耐不住萧望舒另辟蹊径。光就“分房”一事,这一月就已经不够长孙无妄掰着指头数数了。好说歹说,他又举起手再三保证不会再胡来,萧望舒才勉勉强强按下心思。长孙无妄还没来得及高兴,那头萧望舒已经握笔写起东西来。“……你在写什么?”“约法三章啊。”洋洋洒洒一页纸递在男人跟前,萧望舒笑眯眯推上红泥,“白纸黑字,按个手印。”他低眼看去,渐渐地,脸色愈来愈黑——“不行。”长孙无妄否决的干脆。萧望舒同样意志坚定,“那就分房。”“……也不行。”男人面沉如水。“分房。”“玄玄——”“要么摁手印,要么分房,自己选。”长孙无妄气得头发根都要竖起来了。他拿起那页纸重重点了点,激得纸张在空中哗哗作响,可见气愤至极。“你就不能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吗?”他怒声。“我怎么没考虑了。”男人指着一行墨迹,“那这是怎么回事?”萧望舒觉得没甚不妥,她敲了敲红泥盒,催促他别再磨蹭麻溜把手印摁了。长孙无妄是真气上头了。他拿起笔在“三”字上舞了个黑团,又在旁边工工整整写了个“八”字,眉宇才稍稍舒展些。萧望舒冷笑,“一旬就十天,你写个八跟没写有什么区别?”“区别难道不大吗?”男人坦坦荡荡放下笔,“四天一歇,正好是一旬。比你定的时间好算多了。”“……分房!!”鉴于两人没谈拢,当夜,萧望舒怒而锁门。只不过长孙无妄梁上君子的本事实在不耐,他轻而易举转入内室,倚着墙角笑而不语,静看萧望舒在浴桶里气得不行。后面嘛……箭在弦上,临阵待发。长孙无妄又是暴躁又是无奈地咬了口雪团,听得她一声惊呼,他方抬起头,手指碾过她唇上口脂,恶狠狠印在那页薄纸上。……小庭院灯火通明。忙碌的侍女们走来走去,或打水,或换衣,或煎药。春娘守在榻前,万不敢再离半步。小丫鬟绿绸害怕得跪在外间,心里忐忑会迎来怎样的责罚。今晚是她乾坤岁月如白驹过隙,倏忽而逝。隆冬元月下了几场大雪,时令反倒渐渐暖和了许多。冬日将去,万物复苏。等到小庭院里的花树抽出缕缕新芽时,一年一度的花朝盛会也纷至沓来。这一天,是长孙蛮及笄之日,也是她满打满算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第十五个年头。打从月前病了一场,长孙蛮夜里就睡得不太踏实。原因无他,梢间外的小丫鬟绿绸被吓了一遭,连带其他人也杯弓蛇影。每至夜半,总会有人捧着烛台悄声走进内室看看。长孙蛮明里暗里劝了好几次,春娘却不为所动,反倒乐见其成说院里的丫头们懂事了。春娘自她出生时就在服侍,挂心她身上大小事。长孙蛮难以拒绝这份好意,只能拉过绿绸等人,委婉提了提自己夜里不喜旁人在床边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