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就好啊!他家大闺女长得水灵,脾气又好,知人冷暖,是个孝顺姑娘。这不,我去找人算过了,都道是百年难遇的金玉良缘,你俩八字天作之合,那结了婚肯定三年抱俩和和美美。我跟她爷爷都说好了,下个月初二就是黄道吉日……”长孙无妄皱了皱眉毛,试图抽出手,“不,等会儿……”“反正照片在这儿,也不急着见面。”老头儿唰一下往桌上拍了张照片,“好孩子,咱们先把订婚宴安排起来。”长孙无妄:?傻逼。一低头,照片上的玫瑰花窗绚丽梦幻,知更鸟微微垂头,她怀里那捧玫瑰愈发美艳动人。长孙无妄眼也不眨地松口:“好的。”爱情喜剧萧望舒最近忙得不可开交。也不知道她爷爷被何方神圣打通了脑子里的二极管,破天荒的从指头缝里抠出一家产业,交给萧望舒打理。年前新娶进门的萧太太羡煞不已,可什么话也不敢说,要知道上一任萧太太就是被这位大小姐扫地出门的。说起这事儿,窝在沙发里嗑瓜子儿的司青衡笑得极不厚道,整个人抖得跟个帕金森,口水一呛,差点把瓜子壳儿卡进嗓子眼里。萧望舒嫌弃归嫌弃,到底还是上手拍拍人背,等司青衡缓过气来,顺手把她膝头那张破破烂烂的试卷拿起翻了翻。“奇了怪了,她怎么知道是你把人赶出去的?”“这有什么可奇怪的。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她作为新上任的萧太太,总会有那么几个不信邪的打算试试深浅呗。”萧望舒漫不经心地翻着卷子,手指间夹了根铅笔,一边感慨英语专八何其变态,一边感慨司青衡太勇,就没见过辅修英专生这么拼的。说着她勾了个正确选项,铅笔头敲敲试卷,差点把那张满卷飘红的破纸戳出个洞,“就这一次补考机会了,我觉得你要不还是算了吧。”司青衡拍拍手上的瓜子壳,哼哼唧唧:“算什么算,我双学位都要修下来了。就差最后临门一脚了,你别在这儿扰乱军心啊。”那道陷阱题旁边的记号重重叠叠,萧望舒抖了抖卷面,面色凝重:“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未来的司外交官,你这儿没准都五六次了吧。”“其实我有个法子保过。”“你想都不要想。”司青衡懒洋洋叹口气,又从旁边小桌上摸出本原装书,蓝绿色的封皮上飘着两行烫金花体,萧望舒看了一眼,突然想起前两天在网上瞄到的中学必读读物,名字原译过去正好是这行字母,prideandprejudice。“要没记错这是中学读物吧?”“看吧看吧,你这又是偏见。我这叫打好基础,不耻下学。”“……”司青衡突然问了句:“你听说了吗,文物局那边最近迎了尊石刻回来。”萧望舒摁下遥控窗帘,透亮的落地玻璃窗显现出来,“嗯?什么时候的事,我这两天忙得脚不沾地,我那个爹也不知道抽哪门子疯,跑到公司给我使了不少绊子……”这会儿阳光不错,她眯了眯眼睛,嘴里絮絮叨叨说着,又随意走到角落阴影处,摆弄起之前落下的一张黑胶唱片。房间里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司青衡翻过一页书,轻飘飘补充下一句:“也就这两天的事,等局里专家鉴定过后,官方报道估计就会发出来。说起来这尊石刻能安然归国,长孙家可出了不少力。”她一手夹着书,另一只手朝她比了比,连声感叹:“五个亿呢,那位少爷眼睛都没眨一下。”萧望舒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充满疑惑的眼神。“你说谁?”“长孙无妄啊。”“那个靠吸血剥削为生的刻薄资本家?”司青衡摇头晃脑,啧啧称奇:“没看出来你居然还仇富啊。人少爷真可怜,就因为富有而被你……”“等等等等——”萧望舒脑门一跳,正打算按下这个话题。先不说她没有同自己表姐讨论床伴的爱好,就长孙无妄这花样百出的路数,两人私底下过招三年,早就摸个一清二楚。不巧的是房间门却在此刻被管家敲开。训练有素的佣人收拾着桌面,管家微笑着对司青衡说:“司小姐,这是老爷特地交待,让我送到您手上。”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萧望舒她舅舅去世了,但保不准司青衡就是下一个蜚声中外的外交家啊。爷爷他老人家活了这么多年,看过的离奇桥段数不胜数,惯会做些未雨绸缪的算计。一张精美的请柬呈在桌上,没反应过来的司青衡啪地一下合上书,眉毛差点飞上天。“我去!你什么时候订婚了?!”啪嚓。萧望舒手里那张黑胶算是彻底报废了。……在赌城拉斯维加斯里,一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你只需要一美元,就有机会赢得整个城市。这里有全世界最大的赌场,最疯狂的赌徒,以及一群豢养着操盘手的庄家。而长孙无妄正是其中一员——拉斯维加斯最赫赫有名的三大赌场,一个跟南非钻石王关系匪浅,一个跟某国王室来往密切,剩下最后一个倒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关系,就只是老板常年隐于幕后,神龙见首不见尾,传言什么的都有。也就近几年才流露出些许风声,说这幕后老板其实是一名极为年轻的华裔男人。长孙无妄这次来拉斯维加斯是处理一些事务的。前段时间传回来的上一季度报表,表面看着没什么大问题,可偏生老板是个神人,天生炼了一副火眼金睛,一眼就瞄出不对劲。长孙无妄派了几个人过去摸底,等证据收集的差不多了,他便飞了一趟拉斯维加斯好好整饬赌场。萧望舒找过来时,他正抄着手站在一张半圆赌桌前看好戏。金碧辉煌的赌场像一座吃人的宫殿,坐落在这座城市最显眼处,霓虹灯闪烁流转,就连门口站着的保镖都十分高大俊挺,活像刚从巴黎时装周走秀完毕的男模。萧望舒憋了一肚子火,长达十几个小时的航行旅程让她看起来十分疲惫。她深吸一口气,又抬手推了推墨镜,确保自己武装完毕绝对能打好见面第一仗。耶稣在上,墨镜真是个伟大的发明,幸好有这玩意可以遮掩住她没睡好造成的黑眼圈。长孙无妄站的地方人不算多,他生得又高,穿一身驼色风衣衬得肩宽腿长,在一众喧嚣嘶吼的背景声中莫名有些鹤立鸡群的优雅。萧望舒分神瞅了眼赌桌,bckjack,赌场内最经典的玩法之一。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已足够让一名少年成长为男人模样。似乎察觉到熟悉气息,容貌清隽漂亮的男人侧过脸,看到来人没有丝毫惊讶,反而露出一个笑容。他眨了眨眼睛,薄薄的嘴唇一弯,“萧小姐,好巧。”巧个屁。萧望舒真想一巴掌甩他脸上。拜此人所赐,惊闻联姻噩耗的萧大小姐刚刚度过鸡飞狗跳的一天,在尝试跟司青衡解释无果之后,又使出毕生绝技好说歹说拖住了萧老爷子结亲的决心——要不然当晚长孙家递过来的股权转让书就要改姓萧了。更不提她连夜轰炸某人十几通电话,最后才在姗姗来迟的短信里得知人在哪逍遥。萧望舒光想想这些糟心事,怒气值就瞬间拔高,谁还有心思跟他搁这儿演戏。“长孙无妄你脑子不好我帮你治,别闲得没事干。”“干什么?”他收回笑意,轻描淡写转过脸去。外人瞧不出分毫异样,只她靠得近,听得他又低声说了句难以辨清的荤话。萧望舒瞪大了眼,她想来想去也没料想到这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讲黄色冷笑话。别误会,不是因为什么见鬼的教养礼仪,毕竟某人在床上的dirtytalk可是信手拈来。如果真有人说长孙家的少爷谦谦君子不染尘埃,那萧望舒铁定是第一个冲上去笑掉大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