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美玉对太监就更加没好感了,这却是受了后世文艺作品影响。在大多数创作者看来,太监基本都是心理变态。
其实这不过是一种被刻意抹黑的成见罢了。
这项太监刚来,虽然只是简单的客套几句,便给她留下不错的印象。荆翼是将军,他就以威名寒暄。
陆美玉唯一拿得出手的事迹,是当年献出防治瘟疫的方案,因此被封为五品宜人。项太监就拿此说事,拉近彼此的关系。
哪怕两人明知道这些太监擅长奉承,但实在是让人心里受用。谁不爱听好话啊?
然而,接风宴上,这项太监更让两人有些惊讶。
“或许荆将军以为万岁爷派咱家来,是要监视北路,实则却是您多心了。”项太监见荆翼始终淡淡的,忽然正色道。
“小将不敢妄自揣测圣意,还请项公公指点。”荆翼听得一愣,但也想听听他是什么意思便说道。
“万岁爷欣赏荆将军,这您是知道的。九镇诸将有谁得过王命旗牌?这实际有违祖制。万岁爷力排众议相赠,自然是看重将军治民之才。”项太监温言道。
“圣上对末将大恩,唯舍身相报。”荆翼闻言脸色微变,起身向京城方向施礼道。
那确实。别说他一个参将,就是总兵官也没有得授王命旗牌的先例,因为文武是不同的体系。
荆翼本也有些纳闷呢。听项太监这意思,原来是因为北路速度恢复元气,又没向朝廷伸手要粮要银子。其实这完全是陆美玉的功劳,荆翼不由得看向她。
“将军的忠心,万岁爷自然是知道。只不过朝廷党争日烈,万岁爷派咱家来,却是有庇护将军免受酸儒中伤之意。”项太监神情恳切道。
“这——朝堂诸公怎么会……”荆翼听得心中一惊,有些不敢相信的道。
“荆将军年轻有为,却不知人心鬼域。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我等阉人实为万岁爷奔走,自然是这些伪君子的眼中钉,肉中刺。”项太监磨牙恨声道。
“项公公,恕我直言,诸中使贪财干政也是事实吧?”荆翼见他诋毁朝廷百官,下意识的反驳道。
“荆将军,那些读书人便不贪财?至于干政,不过是替万岁爷争些喘息之地罢了。”项太监认真道,颇有些推心置腹的味道。
“天下都是圣上的,何来为圣上争权之说?”荆翼见他说得真诚,情绪也平静下来反问道。
“呵呵,荆将军这话就是欺咱家了。本朝宗室、外戚皆不参政,甚至军方都被外廷操控,荆将军岂会不知?”项太监脸色微怒道。
“天子圣明烛照,然而终究精力有限。天下百姓万万,地方庶务纷繁,自须百官代劳,此是正理。何况天子更喜匠人之艺。”荆翼不慌不忙道。
“哼!万岁爷既无财权又无军权,朝堂之上更被部议、廷议、票拟所限,就是提拔你荆将军,都被九卿百般阻挠!”项太监忽地站起,怒目而视喝道。
“不对吧,天子不还有项公公这般英才效命?”荆翼见项太监作色仍然不为所动,仍是不紧不慢道。
“荆将军勿须明嘲暗讽,咱家是个什么东西,哪会没有自知之时?文不成武不就,充为万岁爷忠犬而已。”项太监怒到极点,反而冷静下来道。
“项公公,翼为武勋世家。”荆翼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