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的某一天,莫妮塔觉得坐立难安、心情烦躁,就到阿姆菲德斯街去。她准备坐在毛里松那张最丑却也最舒服的安乐椅上,放上维瓦尔第的音乐,忘却世间的一切,让那种美好详和的感觉紧紧包围着自己。
毛里松到西班牙去了,明天才会回来。
她把外套和背包挂在走廊的吊架上,一边走入客厅,一边拿出香烟和火柴。房间里和平常一样整齐。
毛里松总是自己动手收拾房间,他们刚认识时,有一次她问他为什么不请佣人,他回答说他喜欢收拾东西,不想把这份h夹乐让给别人。
她把烟和火柴放在安乐椅宽大的扶手上,然后走到另一个房间去放唱片,她放的是《四季》。在第一乐章的音乐声中,她走进厨房,从壁橱里拿出一个烟灰缸,然后回到客厅。她整个人蜷曲在安乐椅中,烟灰缸就放在扶手上。
她想着自己和毛里松这种基础薄弱的关系。虽然他们认识一年了,但对彼此的了解并没有加深,关系也不成熟,反而越来越淡。她总记不起来他们见面的时候都谈些什么,那可能是因为他们从没有谈到重要的事情吧。她坐在他最喜爱的椅子上,看着摆满了滑稽小花瓶和小罐子的书桌,更觉得他的个性相当古怪,非常荒谬。她第一百次问自己,为什么她还和他混在一起?为什么不替自己找个更合适的男人?她点了根烟,把烟吐向天花板形成一缕白色烟柱。她觉得自己必须停止这些不明智的想法,以免又陷入低潮。
她舒服地躺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手慢慢地随-着音乐摆动。到了慢板的时候她敲着烟灰缸,结果它不小心跌落到地板上打碎了。
&ldo;该死。&rdo;她喃喃自语。
她起身走进厨房,打开水槽底下的柜子,摸索着刷子。它通常都摆在垃圾袋的右边,但现在却不在那里。她弯下身去看。
原来刷子倒了下来。她去拿的时候,瞥见一个公文包竞放在塑料垃圾袋后面,看起来很旧,磨损得也很严重。她以前没有见过这个公文包,他一定是暂时放在那儿,准备拿到地下室去的。
它看起来太大了,应该放不进垃圾滑道里。
她注意到公文包被一条粗绳子缠绕了好几圈,上面还打了许多活结。她把公文包提出来,放在厨房的地板上。它很沉。
她很好奇。她十9-d,心地解开那些结,努力记住结的打法。
她解开绳子,打开了公文包。
里面装满了石头,平板状的黑页岩。她认得这种岩石,她依稀记得最近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些石头。她皱着眉头,伸直了腰,把烟蒂丢进水槽里,若有所思地看着公文包。他为什么要在一个旧公文包里装满了石头,还用绳子绑好,放在水槽底下呢?她更为仔细地检查了公文包。它是真皮的,刚买来的时候应该很有质感,价钱估计也不低。她打开盖子检查,没有名字。
她注意到一件奇特的事:有人用锐利的小刀或剃刀把底部四个角切开过,而且这好像是最近的事,因为切口相当新。
突然,她想到他准备处理这个公文包的方式:把它丢到海里。为什么?她弯下身,把那些页岩拿出来放在地板上叠成一堆。这时她想起来在哪儿见过这些石头了‐‐在门廊里,就在通向庭院的门口里边,原本有一堆这样的石头,是用来将庭院围住的。他一定是从那儿搬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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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想着里面不可能再放其他东西了,手指就碰到一个坚硬且光滑的东西。她把它拿出来,然后站在那里,双手捧着它,开始沉思。慢慢地,她知道长久以来一直藏在心里的计划(虽然她不愿意承认),终于要成真了。
从这个黑色的金属管上,她得到了问题的解答及她梦想已久的自由。
这把枪大约七英寸半长,大el径,有重的枪托。在闪烁着蓝光的钢柄上刻着一个名字:骆马。她用手掂了掂,很沉。
莫妮塔走到衣帽间,把枪放进她的袋子里。然后她回到厨房,把石头放回公文包内,再把绳子绑回原来的样子‐‐尽量和原来的一模一样‐‐最后,她把公文包放回原处。
她拿了刷子把客厅里的烟灰缸碎片扫干净,然后拿到走廊的垃圾滑道丢掉。她做完之后关掉电唱机,把唱片放回原处,再走到厨房,把烟蒂丢到水槽里,打开水龙头冲掉。接着她穿上外套,把袋子的盖好,背到肩上。在离开公寓之前,她迅速看过每一个房间,确定一切物品都归位了。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用力关上门,走下楼去。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决定认真地思索一些事情。
第二十五章
七月七日星期五早晨,贡瓦尔&iddot;拉尔森很早就起床了。不过也并非太阳一出来他就起了,因为这样未免太早了些‐‐这一天在瑞典叫做&ldo;克拉斯&rdo;(klas),太阳会在凌晨两点四十九分就出现在斯德哥尔摩的地平线上。
六点半时他冲了澡,然后吃早餐、着装。半小时后,他已经站在索隆涂纳桑加一栋小房子前的台阶上。
埃纳尔&lso;勒恩四天前来拜访过这里。
这是万箭齐发的那个星期五。毛里松将再一次面对&ldo;推土机&rdo;,预料这次的场面不会像上次那么热络了。也许这将是他们抓住莫斯壮和莫伦并破坏他们那个庞大计划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