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文作在文心家门前停住,转过身来,牵着林亟书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他满眼写着可怜,仿佛做错事的是她而不是他。“亟书,你怎么能这么想呢?”这突如其来的“倒打一耙”让林亟书措手不及,他到底哪里学来的手段?为什么他犯了错还能反问她?去他的绿茶速成教程,她学了那么多,还是对付不了言文作。面前这人早已将教程融会贯通,林亟书索性放弃一切技巧,毫不躲闪地对上那双可怜的眼睛,直中要害。“不是我怎么能这么想,而是你怎么能这么做。你那房子像是什么禁区一样,我一提到你就心虚,结果别的女人可以大大方方进出,你想让我怎么想?嗯?”“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所以我让文心来和你说。亟书,我对你有所隐瞒,这是我的错。不过我真的没有出轨,文心对我什么态度你是知道的,要是我出轨了,她第一个揭发我,怎么可能还给我打掩护?你能相信我吗?”“你总是问我信不信你,你这不是解释,你是这是绑架!言文作,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利用感情来绑架我!”林亟书带着哭腔控诉着,把言文作的可怜劲全吓了回去。就在这时,门里也许已经听了好一会儿墙角的文心出来了。她手里还拿着一包薯片,正咔擦咔擦地吃着,好像林亟书和言文作在演一出沉浸式言情剧,而她是观众。“你们小夫妻吵架都吵到我家门口来了,不会是来秀恩爱的吧?我就知道我只是你们py中的一环。”言文作立刻黑了脸,语气重了好几倍,“文心!你是不是把我的备用钥匙给言文行了?”言文行?林亟书刚才都没想通为什么这件事和文心有关,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言文行,这和言文行又有什么关系?“怎,怎么了嘛。”文心显然被这场面吓住了,语气中透着迟疑和停顿,不过很快她就重新直起了腰板,“他是你哥,我给他怎么了!你跑到我这里来大喊大叫做什么!”“你把钥匙给了他,你知道他给了谁吗?唐钰羽!然后她一声不吭跑到我房子里去,现在亟书误会大了。”林亟书还没理顺这其中复杂的关系,言文作接下来的话就更让她震惊了,看来言文作家里虽然人少,但纠葛是一点都没少。“你说你!”言文作的语气中带上了一点无奈,“怎么就不能喜欢别人,你非要喜欢言文行!你要是实在觉得我毁了你的爱情,让你和前男友分手了,你让我赔钱我都认。你找都找了,你偏偏找言文行?”“就许你喜欢林亟书,我怎么就不能喜欢言文行!”“你把亟书和言文行相提并论?你家和我家是有亲属关系的,你和他怎么能”林亟书呆在原地,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言家和文家有亲属关系,然后文心喜欢言文行?天呐。那言文作口中文心交的新男友,还有文心在酒会上追着的男人,下午去追车捉奸的男人,都是言文行?看着眼前这两个针锋相对的人,林亟书无奈开始调停,“你们先别吵了,到底怎么回事?”文心不肯接话,气鼓鼓地吃着薯片,自顾自地转身进屋去了。言文作顺势将林亟书拉了进去,又关上了门,以防扰民。“文心是我家的远亲,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我哥,虽然两家的亲属关系并不近,但那也没出三代啊”“你在说什么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啊,”文心突然捏紧了薯片袋,发出刺耳的哗啦声,“言文行他明明就是”在文心结束这句听起来很重要的话之前,言文作喝止了她。林亟书从没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仿佛文心说出的话是猛虎,会把所有人都吞噬干净。“文心!闭嘴吧你!”文心把薯片袋子一扔,“你也闭嘴吧!刚才林亟书问的是这个吗?让你讲我的事了吗?你还是先为自己开脱一下吧,你到底干了什么才让林亟书觉得你出轨的。”“你你还好意思说,我的备用钥匙落在你这里,结果你自作主张给了言文行。他对我从来都是不安好心,你觉得唐钰羽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子里?还不是他故意叫她去的。”“那我怎么知道嘛,他说你让他去取东西,我这才给的,难不成你觉得我和他勾结在一起害你?你自己谎话连篇,才惹得林亟书怀疑,现在你想推到我头上是吧。”“你还担心我和亟书?你也不先想想,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言文行会突然重新开始和唐钰羽联系。你非要喜欢他,反正最后难受的是你。”“不关你的事!”文心已经出现了哭腔。“行了行了不说了。”林亟书赶紧走到两人中间,又靠近文心,温和地安抚着。可是文心的情绪已经很不稳定,一下就将林亟书的手甩开。“你肯定是站言文作那边的,我都说了,你要和他结婚了,我一定和你绝交!”“文心,你现在心情不好,我们先不说了。如果我让你不开心了t?,我向你道歉,你别生气。”文心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林亟书根本不接她的招。虽然林亟书并不怀念做艺培的经历,但那段时间她还是积累了不少经验,能自如地应对胡话连篇的学生,文心本质上和那些学生没区别。她的话听起来很愤怒,意在伤人,其实却很幼稚。她在话里越是想推开林亟书,其实她心里就越想林亟书靠近。林亟书的话果然奏效了,文心将眼神从她身上移开,重新将怒火投向了言文作。“言文作,你也不想想,要不是你不让林亟书进你那间破房子,她能怀疑你吗?”这话直中要害,言文作的气势明显虚了下来,这也让林亟书更加难受。言文作没出轨,但却建造了一个禁区,这个禁区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折腾了半天,林亟书在那暗自揣测,独自神伤,因为一些蛛丝马迹而抓心挠肺,弯弯绕绕的心思都快把自己活活缠死了,本以为总能抽丝剥茧的,结果又回到了原点。房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然后还是文心先受不了了。她黑着脸下了逐客令,把林亟书和言文作打包请了出去。两人沉默着回到了六楼,一出电梯林亟书就抛出了刚才没有提到的问题,“那笔钱是怎么回事?”“是言文行让我转给她的,亟书,我和她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说着,言文作着急忙慌地掏出了手机,让她看转账记录。“你说你都看了,怎么不多看看,是他先转给我的。唐钰羽和言文行有过一段,当时闹得很难看,他说他不想再和唐钰羽有瓜葛,才让我代转账,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好。我还想知道,隔壁到底有什么?”林亟书站到了隔壁那扇门前,“既然你没什么可藏的,我能进去看看吗?”“亟书”言文作的态度无奈又坚决。“好。”林亟书再次红了眼睛,声音都发抖了,“既然不能开门,那就请言先生继续和你的秘密一起住在隔壁吧。”走廊很快恢复了宁静,林亟书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把言文作一个人留在了外面。走廊中间的言文作看了看左右两边的房门,在黑暗中叹了一口气。他走到林亟书的门前坐下,眼睛直勾勾看着隔壁那扇门。他当然也希望林亟书不用误会他,更希望林亟书不要痛苦纠结。但是有些东西既然瞒了,那就一定要永远瞒下去,不然只会让她更痛苦。房子里的动静已经小了,言文作估计林亟书已经睡下。黑暗中,他想起刚接林亟书来行华轩的那天。他有不少房子,但是从前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没有家的,直到那天林亟书正式走进他的生活中。家和房子是两个概念,或者说,林亟书和一切物质是两个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