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竞被人压着跪在庭院中。从宣德殿回来到现在,明西洛没对他下过一丝命令。
玉焕姑姑等人不安的等在外殿,一会看看走廊上的秦姑姑,一会张望外面的林统领,她们雅棠宫里里外外已经守满了皇上的人,属于夫人带来的禁卫军被关押在各地的院落不准外出。
焦耳担忧不已:“姑姑……”
玉焕急忙瞪她一眼:“别说话。”想死吗,长安还带着人在一旁站着,人多口杂,小心被人抓了把柄。
焦耳更担心了,皇上抱夫人回来后,便没允许她们进去伺候,太医刚才匆匆离开,玉焕也拦了没让她问。
焦耳压抑的哭着,焦迎和秦姑姑是因为要往项家传消息被皇上下令打成这样,整个雅棠宫的气氛全变了,她们被软禁在这里连给秦姑姑和焦迎送药都办不到。
玉焕比焦耳要镇定一些,她从小身在宫廷,伺候过两任皇后,朝荣夕灭的荣华见多了。
反而是焦耳她们,被忠国夫人的行事风格带的有些天真,风浪经的太少。
……
天色渐渐晚了,雕梁画栋的偌大山庄内亮起了烛灯,一隅发生的变动未惊起任何风浪,一切还是如常安静。
芬娘站在走廊的尽头,瘦小的身影如山岳般无畏,路过长廊时,她平静看着‘封禁’的主殿,目光宁寂从容,又坚定的转身离开,一切归心,看破生死迷障。
……
珠帘轻纱的奢华寝殿内,夜明珠散发着清幽的光,安神香静静的燃着。
明西洛依旧站在窗边,看着夕阳落下,月色爬上树梢,群山化作虚影压下来,心情像夜色一样沉重的喘不过气来,她是最直接的刽子手,手持利器,却不自知的诉说悲怜。
他凭什么听下去!他一句废话也不想听她说!更不想成全她!
结果,明西洛更加悲哀的发现,时至今日,有了乐乐,他依旧像多年前一样没有制衡她的筹码,却让自己一次又一次陷入这个死循环,而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让他清楚看到自己的自大、自以为是,甚至让项心慈更深的捅了他一刀。
果然不长记性,每次都已经觉得是最坏的结果,可还有更坏的等着他!
他当初怎么会觉得自己能改变她!明西洛快被自己蠢笑了,落得这样的境地,就是他咎由自取!甚至连怨恨的人都没有,因为项心慈从来没有向他承诺什么,是他疯了一样跳下去!
明西洛也果然笑了,手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隐忍压抑,心有所属!
她凭什么对着他毫无愧疚的说出那四个字!
明西洛突然折返回床边,如深夜降临的恶鬼盯着床上的人,恨不得吃她肉喝她血,让她尝尝什么是痛不欲生,
但床上的人躺的安详宁和,一张天下无争的脸此刻弱小的不再散发令人压抑的气息,简单仿佛没有任何攻击力。
可他依旧记得她眼底跃跃欲试的几乎解脱般的光亮,犹如烈阳毫不留情的直接刺入他心底,她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成全她的‘心有所属’!他连威胁她生死的筹码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