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所有人都不信她。
他们的冰冷眼神代表了,他们早料到姜萝会用这一番话来自证清白。
足够愚蠢。
姜萝刚说完这番话,憔悴的沈美人忽然冲了过来,死死抓住她的衣:“阿萝!别人不知你的歹毒用心,你当我也不知吗?!你我相逢于微末,能做苦难中的莫逆之交。但你绝不肯见我爬起,你怕我再也不亲你、近你,也会如旁人那样打压你。三公主,我只问你一句,我可有哪处……对不住你?”
沈美人这番话,完全把姜萝打入低谷。
她没有忘记两人在院中一块儿观星、赏雪、吃烤芋的日子。
她发自内心,由衷期盼,沈美人能够独得父亲青睐,往后能过上好日子。
她的好,如今成了全然的恶,所有旧事都成了居心不良的佐证。
姜萝浑身血脉翻涌,冷得直打摆子。
“连你也不信我……”
“你让我怎么信你?!”沈美人知道的,她对姜萝冷淡过,姜萝心里不可能没有怨恨!所以她害沈美人的孩子,事出有因。
真该死啊!沈美人摘下发簪,想刺入姜萝的胸口。
说时迟那时快,内侍拉住了丧子的沈美人,阻止她和姜萝“同归于尽”。
姜萝忽然笑了,她明白了,即便这是一场阴谋,也没人会信她的。
因为她孤立无援,因为她不得人心。
如果一头撞死在这里能证明她的清白,姜萝会毫不犹豫这样做。
但那样只是白白牺牲,吃力不讨好。
姜萝仰起头,忽然不屑去争辩了。
眼泪悄无声息滑落。
她虽哭,但并不难受。
她的心已经够硬了、够麻木了,她没有必要为不可得的温暖与父爱再哭泣。
姜萝抿唇,望向皇帝:“我以为,您会听我辩一辩的。但是我想,我说什么都是错。既然死路一条,我就再也不奢望了。”
“我从来都不想入宫,我也从来都不想当什么狗屁公主!”
“是您逼我回来的!”
“所谓富贵天家,也不过如此蛇鼠一窝的恶人!宫里头一点都不快乐,一点都没有人情味。”
“您明明是我的父亲,你明明是我的继母,你明明是我的皇姐……可你们待我,还不如和我没有半点血脉亲缘的祖父好!”
“这天家,我不待了。若我死了,下辈子,我也绝不投胎天家!”
身体发肤,骨肉血脉,她统统都能还给他们。
她再也不要留恋这一捧凉如秋露的暖意,再也不去奢望命数里所有不可得。
姜萝想,她要有骨气地活过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