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九以手抚额:芽芽已经够淘气的,这又学上了吹口哨?奉九都能想象她再大点,戴着报童帽,骑着自行车,冲着别的小姑娘打口哨的样子了。
宁铮一看奉九出来了,赶紧为时已晚地阻止了两个孩子继续练习的举动。
奉九轻哼一声,和颜悦色地对龙生说:&ldo;这盒子里面是你刚刚亲手做的小花瓶,等你回国了,再亲手送给妈妈,好不?&rdo;龙生虽然相对于同年龄的孩子显得冷情老成,但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对母亲媚兰充满了孺慕之情,听到这话高兴得蹦了蹦,还不忘踮脚在奉九脸上亲了一下‐‐自从到了意大利,孩子们的举止真是越来越像外向的欧洲孩子了。
宁铮和芽芽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芽芽虽然做不出个像样的花瓶,可来来哥做出来了,那还不就跟她自己做出来是一样的?她也跟着与有荣焉起来。
两个孩子在前面跑着,宝瓶在后面看着他们,奉九和宁铮跟在后面,轻声交换着感受:意大利的旅游业已经非常成熟且成规模,管理系统又科学,真不知道有比意大利多那么多美景,和精美工艺的祖国,什么时候也能靠着大规模的观光业,养活一部分国民。
在路上他们经过了一座幽深的大隐修院,金色的塔尖上是圣母玛利亚雕像;正是整点敲钟的时间,从修道院大门鱼贯而出一队白衣修女,从她们普遍的年纪看,奉九怀疑她们都是发了终身愿的。
芽芽从母亲处得知,这些穿着一身雪白法衣,包着头,腰间扎着绳带的修女们一辈子不能结婚,不能有小孩,不免替这些漂亮的阿姨们惋惜‐‐芽芽一向觉得自己这么可爱,如果这些修女们不结婚,不就没法有自己这样的小宝宝管她们叫妈妈了么。
她跟奉九一说,奉九不免觉得逗趣,转述给宁铮,宁铮自得地一笑,觉得闺女说得对极了,又低声说,你说你要是生在这里做了修女,那可不光是我的损失,那称得上是世界的损失啊。
奉九哭笑不得地瞄了宁铮一眼‐‐这溜须功力居然又精进了。
他们来到了圣马可广场,巨大的广场上有喷泉,有飞翔的群鸽,有小孩子在戏水,夕阳西下,他们找了一家露天咖啡馆,用了餐点。
芽芽率先发现有几个兼卖面具的街头画家的摊子,跟奉九说了一声,跑过去挑了一只猫形面具,龙生自然跟随,看了看,对长着两只角的小丑面具很是中意;跟过去的宁铮则什么都不想要,奉九自己动手挑选,挑了半天,没有特别入眼的,一看画家手边有调色板和若干只画笔,干脆先声明买下几个空白的陶瓷面具,自己在一旁的空椅子上坐下,动笔画了起来。
宁铮和孩子们及卖面具的街头画家都饶有兴致地看着。
奉九先画了一只身着虎皮裙精神抖擞的孙行者,又画了一个劈山救母、有两道很显眼的粗眉毛的小沉香,芽芽和龙生很是喜欢,新买的面具都不爱要了。
威尼斯画家对于这种明显异于西方的中国风面具非常感兴趣,奉九干脆又画了一只工笔翠鸟,大方地送给了他。
画家震惊于奉九娴熟的笔法和灵动的笔触,立刻起身郑重致谢,奉九洒脱地一拱手,学中国爷们儿还礼。
等刚画好的面具彻底干到不沾不花还得有一会儿,于是他们又坐到了一旁的露天咖啡馆里。
前面就是万神殿门前的两个喷泉‐‐只要有喷泉,就不缺往里扔硬币的人。
虽然这儿的喷泉不像罗马那个三岔路喷泉那么有名,但还是有人在背对着喷泉许愿,然后扔硬币。
芽芽和龙生脖子后面各背着一顶草帽:奉九可受不了威尼斯这绝对不逊于闻名于世的托斯卡纳的艳阳了,生怕把孩子们再晒出个紫外线过敏什么的,所以早早就给一人买了一顶淡黄色草帽戴着,只不过他们时不时嫌热,只要太阳不那么照眼睛,就把草帽推下去垂在背上,黑色的宽草帽带松松地围着他们的脖子。
宁铮和奉九勉为其难地喝着咖啡,欣慰地看两个孩子在火红的夕阳里与水、与蓝天上盘旋的鸽群和广场上其他小孩子一起嬉戏。
奉九看着芽芽和龙生喃喃自语,背对着喷泉,各扔了一枚五里拉的硬币在泉水里,又像模像样地双手交握,对视一眼,一起用中文大声喊着:&ldo;我们一定要再回来!&rdo;,两个人许完愿,咧着小嘴,相视而笑。
一刹那,奉九觉得他们的芽芽和龙生长大了,成长为一对俊秀的少女和少年,她有预感,他们一定会实现他们童稚的誓言。
待乘船到了米兰,他们再一次跟孩子们请假,去了斯卡拉大剧院听意大利歌剧。
奉九和宁铮在国内当然也听过歌剧,但都是从欧美留学主修声乐的中国人演出的。
既然有机会来到了米兰,他们决定还是去听听正宗的意大利歌剧,尤其米兰,正是意大利歌剧的发源地。
他们坐在三楼的包厢里,顶层是普通观众座位,坐着的,却是具有高度鉴赏力的歌剧迷,一旦歌唱家们失误,那喝倒彩的本事,也是最有名气的。
今晚演出的是吉利,一位四十多岁的男高音歌唱家,剧目是《梅菲斯托勒菲斯的浮士德》,音乐总监是德萨巴塔,指挥则是享誉世界的托斯卡尼尼。
因为这近几年难得一见的强大演出阵容,所以偌大的剧院上上下下坐得满满当当,可以说整个欧洲的歌剧爱好者都倾巢而出,一睹这强强联手的精彩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