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的风儿掠过峡谷,当风儿摩擦着峡谷两侧的峭壁时,发出了一阵如同出征号角的声音。
三个宋军士兵背靠峭壁坐着,他们微微仰起头,静静的聆听着如同征战号角般的风声,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
“兄弟,送哥哥一程,哥哥没手了,自己走不了!”坐在中间的那个宋兵朝两侧的同伴看了一眼,脸上挂着笑容对他们说道:“两只手,换了七条人命,哥哥这辈子值了!”
坐在左边的宋兵吃力的拿起掉落在面前的单刀,看着身旁这个双臂被齐根切断的同泽,低声说道:“哥哥走好,只是别走的太快,兄弟马上就下来找你!”
说着话,他将单刀猛的朝没了双臂的同泽胸口刺了下去,失了双臂的宋军闷哼一声,胸口被单刀扎了个对穿,脸上挂着一抹满足的笑容,慢慢的垂下了脑袋。
“兄弟,我也走了!黄泉路上,我等着你!”杀了无臂的同泽,这宋军朝右侧那个宋兵笑了笑,抬起单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刀尖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走吧!都走吧!”最后一个宋兵依旧微微抬着头,看着正朝他一步步逼近的辽军,提起最后一丝力气高声喊了起来:“杨元帅,我不能再跟你继续征战了,元帅保重!来世,我还做你的兵!”
喊罢,这宋兵捡起掉在面前的半截长矛,朝着自己的心口狠狠的扎了下去。
沉寂,陈家峪谷内一片沉寂!
风儿摩擦着峭壁,发出一阵阵号角声,整条峡谷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数万辽军默默的驻马站立着,好似在为宋军送别一般。
沉寂,无尽的沉寂!
杨延玉的战马已经倒下,他身上的白袍也被鲜血染成了猩红色,所有的宋军都已倒下,杨业也被辽军抓住。
陈家谷里,只有他一个穿着大宋衣甲的人还站立着。
他手中紧紧的握着长枪,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将他团团围起来,却并没有发起进攻的辽军。
“杨小将军!”杨延玉的脊背靠在峭壁上,脸上带着一条长长伤口的耶律斜轸策马朝他走近了一些,尽量把语调放的和缓了一些对他说道:“杨元帅已经被俘,与你们一同来到这里的宋军也都被消灭了!本将念你是个人才,只要你愿意投降,我定会向太后举荐,保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哼哼!”耶律斜轸的话刚落音,杨延玉讥诮的笑了两声,对他说道:“耶律斜轸,你把我杨延玉当成什么人了?我杨家蒙受大宋恩德,岂能背叛大宋?何况你们辽国人,只不过是区区契丹狄人,生为大汉子弟,又怎能向狄人投降?要战便战,不战便滚,只管来聒噪什么!”
耶律斜轸确实是不想杀杨延玉,像这样的少年猛将,如果能收归大辽所用,必然是增强了大辽的实力,而削弱了大宋的力量。
可杨延玉的顽固,却让耶律斜轸放弃了招揽的意图,他惋惜的叹了一声,朝着身后的辽军一招手,对辽军淡淡的说了声:“杀!”
随着他下达了诛杀杨延玉的命令,无数辽军朝着杨延玉扑了上来。
向杨延玉涌去的辽军,全都是骑着战马的骑兵,当最前面的一群辽军快要冲到杨延玉身前的时候,杨延玉手中长枪一抡,在身前兜出了一条弯月形的圆弧。
尖利的枪刃划破了最前面那排骑兵胯下战马的前胸。
五六匹战马身子向前一跄,翻身栽倒在地上。
马背上的那几个辽军甚至都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战马甩了出去。
杨延玉手中长枪一抬,向前猛的一挺,长枪扎进了一个凌空飞出,还没落到地面的辽军胸口。
一群群辽军朝杨延玉扑了上来,却都被杨延玉扫翻在地,连续被撂倒上百人,死伤者在杨延玉的身前堆起了一座小山,却没人能够冲到他身前三步以内的范围。
辽军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杨延玉身上的衣甲早被辽军官兵的鲜血浸透,可辽军始终没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弓箭手!”耶律斜轸拧着眉头,两只眼睛微微眯了眯,抬起一只手臂,高声喊了一句。
他的喊声刚一落音,数千辽军弓箭手立刻拉开长弓,将箭矢搭在了弓弦上,瞄向了背靠峭壁站着的杨延玉。
“放!”在弓箭手瞄准杨延玉之后,耶律斜轸的眼神里流露出了几分惋惜,但他最后还是把手臂朝下猛的一挥,高声下达了放箭的命令。
无数箭矢呼啸着朝杨延玉飞了过去,箭矢如同闹蝗灾时的蝗虫一般细密,当它们朝着杨延玉飞过去的时候,夕阳的余辉几乎都被遮蔽了。
残阳如血,书画着志士的忠贞;风声咽咽,吟唱起英雄的悲歌。
陈家谷一战,除杨业被辽军生擒,包括杨家二郎杨延玉在内,所有宋军全部死节!
杨荣坐在山顶上默默的望着被箭矢钉在了峭崖边,浑身像刺猬一般扎满了羽箭的杨延玉,心内升起了一片无尽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