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愿意吃饭吗?”到了关着杨业的囚车旁,耶律斜轸拧着眉头,瞪眼看着杨业,语气里带着几分愠怒的说道:“你要是真的想把自己饿死,我成全你!”
见耶律斜轸走了过来,杨业把头扭到一旁,冷冷的“哼”了一声,并没有理会他。
杨荣站在一旁,有些局促难安的搓着手。
他并不希望杨业死,可他又很清楚,凭着语言,根本无法劝服杨业。
一个人,一旦死的决心下定了,无论谁劝阻,恐怕都难以拉他回头!
站在囚车外,看着笔直站里在囚车里,把头偏向一旁的杨业,耶律斜轸脸部的肌肉微微抽搐了几下。
杨业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朗,他是宁愿死,也绝不向辽国人投降。
“出发!”在囚车外面站了好一会,耶律斜轸看了看摆放在囚车上的饭食,向身后跟着的卫士们摆了下手,很无奈的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鄯阳城,并不是很远,当天晚上,大军已经到了鄯阳城下。
可让杨荣没有想到的,是耶律斜轸并没有命令军队进驻鄯阳,而是命令大军在城外就地扎营,只派出少量部队进城收罗粮草。
杨业还是没有吃饭,负责给他送饭的辽军放在囚车上的饭食连动都没动,他只是默默的坐在囚车里,背靠着囚车的栅栏,仰头看着半空中若隐若现的点点繁星。
陈家谷之战,杨业本就受了重伤。
如果他能够配合辽军随军郎中的医治,并且好生吃饭的话,凭着他强壮的体质,身体很快就会恢复。
可他偏偏拒绝了辽军郎中为他医治伤口,而且连饭也不吃。
本就因为身上有伤,而有些虚弱的身子,在经过一整天的颠簸之后,越发的虚了,精神也有些靡钝起来。
不知为什么,自从中午杨荣去劝过杨业之后,耶律斜轸就下达了严禁任何人接近杨业的命令。
有了这条命令,杨荣想要再靠近杨业,和他说些什么,已是不太可能,无奈之下,他也只有远远的坐在能看到囚车的地方,默默的望着囚车发呆。
军营里,除了耶律齐云,剩下的人虽然对他并没有恶意,却也不算是特别的亲近。
两队巡逻的辽军在从他身旁经过的时候,都没有过问坐在空地上发呆的杨荣,也让杨荣多少感觉到,他在军营里,并没有完全失去自由。
进城征粮的队伍一直忙到后半夜,才领着一群负责鄯阳守备的辽军,推着百多辆粮车折了回来。
一般来说,粮车运进军营,只要就地接收就行,可军营里的辽军却偏偏做了个看似多余的举动。
押送粮草的辽军用匕首把粮袋划开,营地里的辽军士兵则靠近粮车,一个个的把身上带着的小布包交给押粮的辽军。
深夜里,本该宁静的军营,因为粮车的到来,而喧嚣了起来。
自从扎下营以来,就一直坐在空地上望着囚车的杨荣,有些茫然的看着那些匆忙从身旁跑过,到粮车跟前取粮的辽军,心里不由的犯着嘀咕。
“直接带着粮车走就是,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把所有人全都折腾起来,发放粮草么?”看着那些忙着领粮的辽军,杨荣撇了撇嘴,心里嘀咕着:“也不嫌蛋疼的慌!”
心里正对辽军的做法感到不屑,在他身后,一只手朝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杨荣抬起头,朝身后看了看,只见一个辽军军官正站在他身后,见他回头,那军官朝粮车指了指,对他说道:“杨壮士,快去领粮吧,从这里到大同府,还得走上五六天,没粮食可不行!”
“呃!”杨荣愣了愣,这才回过神来。
别人都忙着领粮,他还在这里优哉游哉的看热闹,后面的几天还真有可能路上没粮吃。
各人都是只领了自己的口粮,再扎营的时候,恐怕没人愿意把口粮分给他吃,连续饿五六天肚子,可不是什么多好玩的事。
想到有可能要饿五六天的肚子,杨荣沉不住气了,他连忙站了起来,跟着那个拍他肩膀的军官朝粮车跑了过去。
杨荣是汉人,对汉人的江山,心里也有着一份无须言明的热爱。可他绝对不会像杨业那样,在逆境里选择死亡。
活下去,才是他眼下唯一应该考虑的事情。
站在一群等待着领粮的辽军之中,杨荣朝左右看了看,身旁的辽军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只布袋。
布袋并不是很大,即便是装满了也不过只能装十多斤粮食。
可就算是这样的小布袋,他身上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