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佑在高中打架被开除的事情传到陈铎锋的耳朵里,让他格外气愤,认为他被爷爷养成了一个纨绔,不问是非好歹的把他揍一顿,关了禁闭。
之后,陈嘉佑有意回国打冰球,陈铎锋不愿,怕他脱离掌控更加无法无天,郑觅夏不愿,怕他远离家人,关系就更疏远了。
这么闹了一阵子,奶奶做主应允了。
陈嘉佑高兴的不得了,临走之前还请小舅舅和司念吃了一顿饭。当时,司念的状态就不太对,一个劲儿问他还回不回来。
英国是陈嘉佑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但所经受的教育始终使他铭记血脉的由来。再者,他那会一门心思都在冰球上,牟足劲要回国闯出一番天地,暂时没考虑这么遥远的问题,便没给她答案。
后来遇见南诗,他一颗心定下来,第一次有了成家的念头。
“不瞒你说,我还托小舅舅找了一位知名的书法家,教我写婚书。”
陈嘉佑抵腮,嗓音低低沉沉,带着几分恨意:“一转头,司念这个白眼狼就伙同家里人把我卖了。”
南诗悄然睁开眼睛,看他隐匿于暗处的身影,鼻子一酸,没来由地想落泪。她赶紧低下头,声音放的轻又慢,掩盖哽咽:“我理解你的苦处,但那些总归是你的家事,是你该解决的问题,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家都是读书人,思想也有些老旧,把名节看得比命还重要。万一这件事曝光,我背上第三者的名声,周围人该用什么眼光看到我和我的家人?”
陈嘉佑垂下头,无从辩解。
他尝试过和家里死扛到底,甚至不惜割破腕子,被送去医院的途中还想着逃脱。但这都没能让陈铎锋心软,在他眼里,利益高于一切,联姻这个互利互惠的决定怎么能称的上是“牺牲”?陈嘉佑之所以这么反叛,无非是被他爷爷宠溺过头,需要狠狠的修理一番。
同样的,陈嘉佑怕再这么耗下去,等回国,南诗会和她喜欢的那个人在一起,就彻底没他登场的机会了。他连拼死一搏的底气都没有,又怎么可能赢下赌局。
父子的那一场博弈,最终以陈嘉佑低头服软终止。
现在想来,一切都怪他的贪心不足。带着一身麻烦,一意孤行挤入她的生活,把她拽到深渊,还贼心不死。
南诗这么好的姑娘,优秀的追求者源源不断,更何况人家心里还有个自高中起就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她找谁不行,凭什么非和他这个祸害纠缠不清。难怪当年她爸妈看不上他,换位思考一下,陈嘉佑也找不到必须原谅自己的理由。
分开,对七年前的他们而言,似是唯一的一条出路了。
陈嘉佑没了话,闭上眼睛,感受到太阳穴传来的尖锐疼痛,迅速向身体各处蔓延,如烈火般灼烧。他起身,没控制住地晃了晃,哑声:“不打扰了。”
“等一下。”
南诗霍得站起来,指了指窗外:“还在下雨,打车不方便。”
陈嘉佑垂着脑袋,像只丧家之犬,呢喃:“没事。”
南诗见不得他露出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本该是个意气风发的人。她下意识咬唇,齿尖碰到新鲜的伤口,痛到没绷住,脱口而出:“留下吃顿饭吧。”
陈嘉佑眼皮一跳,意外地瞅她。
南诗错过他的视线,开了灯,转身去厨房,拉开冰箱门搜罗食材,淡淡地甩下句:“谢你雪天送我回家。”
……原来是为这个。
陈嘉佑压下情绪,款步进入厨房,抢先拿过刀具,用身体挤开她,道:“我来。”
南诗的厨艺不精,这么多年依然停留在煮泡面的地步,便没和他争抢,站在不碍事的地方旁观。
冰箱里的食材很少,做个家常菜绰绰有余,简单的菜式,陈嘉佑照旧有办法做的色香味俱全。
饭菜上桌之后,他一言不发地折返回冰箱前,拉开门,找牛奶。
南诗竟也懂了他的意图,说:“我喝水吧。”
陈嘉佑一顿,关了门,坐到岛台前,拿了筷子,却没一点儿食欲。
南诗没管他,低着头,细嚼慢咽,心下纳闷,明明在同一个厨房里,用的是同样的食材和调料,为什么陈嘉佑做出的来更好吃一些。
“以前就想问来着,你这么熟练,是很小就会做饭吗?”
“不是,家里有做饭的阿姨。”陈嘉佑答得从容:“有句俗语说,‘想抓住一个人,要先抓住对方的胃’,我认为挺有道理,和你在一起之后,抽时间专门练了练手艺。教我做饭的人,就是今天去的那家饭馆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