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他睁开眼睛,泪顺着鬓角滴到了床上。他开始纠结了,他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是真相。白一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带着悲伤灌了自己那么多酒,秦峥跑进卫生间里狂呕,等他没有可吐的东西之后,喉咙到胃又在烧,他艰难地挣扎起来,想出去问清楚白一宁手表的事。
结果他打开门,门外已经空无一人。
秦峥站在门口自嘲地说:“我为什么三番五次要信一个骗子?”
白一宁是在门外晕倒了,老龙在楼梯口听到清脆的一声,急忙跑上来看,白一宁已经倒地不省人事。
老龙急忙把人背起来就往医院跑,这场闹剧的居然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秦峥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就离开了酒吧,乐岑他们刚好下班,看到秦峥的时候,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全程没有交流。
秦峥走出酒吧,坐上出租车的时候,他忽然想起哪里不对。他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皱起眉头细想,陈让手里的那块劳力士有十几万,白一宁如果有这么多钱,为什么要一直在酒吧打工呢?
等他问出这个疑问的时候,董鹤坐在他对面回答:“白一宁家之前是做房地产的,据说在八年前破产了,父亲跳楼,母亲不堪负债自杀了。按理来讲,他现在能买得起劳力士并不奇怪,当年抵押还债是公司的钱,不会动他们家的钱。但他爸跳楼之后,公司甚至无力偿还最基本的员工工资,各类保险和补偿金,很多员工生活不下去,他母亲估计是良心不安,把家里的房产,车辆动产不动产全部抵押贷款来还债。之后自杀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钱买劳力士,打工这个事和买得起劳力士不冲突,他当然得打工,就算家里有积蓄,也不能坐吃山空。”
“那破产之后,他学费,生活费,还有房子抵押了,去哪里住?”秦峥一股脑儿地问董鹤。
对方说:“据说是搬回村里老家了,他上学的费用,我不清楚,应该有点底子。不过我听说他和他奶奶,还有当年在他家的一个保姆一起打工挣钱,相依为命,不过到了大学,他有奖学金,助学金,还有偶尔上节目,拍个广告什么的,积蓄我觉得还是有,真要遇上心爱的人,头脑一热买个劳力士也正常。”
秦峥听了这些话,瞬间后悔了,不管能不能买得起劳力士,他是第一次听到白一宁的经历,他并不知道对方的悲惨和坚韧到底是经历什么样的锤炼。
他忽然明白白一宁和他说的那句:“我可能生来就注定带着孤命,不配拥有感情。”
秦峥越过董鹤看着窗外的小雪,昨天一整天的纠结和愤恨,就这样轻飘飘地散了,可是那些欺骗……
白一宁在医院醒来过来,老龙和乐岑他们都在,只是高烧却烧到昏迷,过了一天体温才会到正常。老龙起身去找医生,乐岑坐在床边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一宁虚弱地说:“冷。”
乐岑帮他把空调调高,白一宁扭头看着窗外,喏喏地说:“雪停了。”
雪停了,一切都结束了。
他让乐岑把他手机拿过来,看秦峥有没有给他发短信。乐岑拿过来之后,白一宁却不想看了。他把手机放在枕头下说:“不上班吗?”
“烧糊涂了,今天是肖东的班。”乐岑打趣他。
白一宁艰难地笑了笑,不再开口。
乐岑忽然问:“一宁,你是不是喜欢那小子?”
白一宁又把头看向窗外,像不敢面对这个问题,乐岑叹了口气说:“你们不是一个人世界的人,他从小娇生惯养,根本不懂你的艰辛,他追你追的勤快,可能就像是那些富二代养女人似的,图个新鲜,这才几个月,果然腻了吧!”
“是我们之间有误会。”白一宁知道秦峥不是那种富二代。
乐岑不服地说:“误会?是误会动动嘴就能解释清楚,何必闹成这样?说明他就是不信任你,或者早就想断了,随便编了个误会。”
白一宁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但他就是不相信秦峥是那样的人。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秦峥在他心里成了这么笃定的存在。白一宁难过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