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磊认真地道歉:“作为你的兄弟,我是因为我的私心才瞒着你和他偷偷联系,忽视了你的感受,对不起,但那天他和我说,你要他回国,他也打算回国时候,我是真的为你们高兴。”
他指着手机说:“你看,我当时问他说既然这么喜欢你,当年为什么忽然离开?他说回来之后详谈,然后第二天他就回来了。”
白一宁低头翻着他们的聊天记录,语音电话多,文字内容少,基本都是提到他的时候,秦峥会打字,聊工作的时候才语音沟通。
他点开秦峥的头像,里面的朋友圈还停留在八年前出国起飞时的那一条,白一宁又拿起自己的手机,翻到秦峥打开朋友圈,却什么都没有。
但,朋友圈的背景——
一个是日落,一个是日出。
醋海
苏磊在他对面坐着,震惊地说不出话:“这,这什么情况?”
白一宁放下手机,笑了起来,从一开始的似笑非笑到之后在狂笑中眼泪乱飞,笑容在悲凉里逆流,直到被呛咳地满脸通红,白一宁才停下,伏在餐桌上一个劲儿地咳嗽。
苏磊赶忙走到他身边,替他拍背顺气,他作为一个局外人更理不清现在的情况了,但他能感觉得到白一宁此刻的溃灭,像精神世界彻底崩坏一般。
白一宁坐起来又哭又笑,拉着苏磊的袖子说:“原来我们都被骗了,苏磊,他被骗了,我也被骗了,当年突然离开冷落我的人不是他,他被逼着远走异国的人也不是我,我们都被一个巨手拉入了挖好的天坑,在那个黑暗里不见彼此,然后走到了终结。”
白一宁的心在抖,他摆手痛哭失声说:“但这不是我自愿的,我舍不得他,我那么爱他,我怎么可能舍得他离开,秦峥,秦峥一定被那个假的我伤透了才要开始新的生活,这一切……”
苏磊双目发直,怔怔地问:“什么,什么意思?当年你们忽然分开,是有人背后设计?”
白一宁已经松开了他的袖口,仰起头让泪流回去。他没有自嘲地发笑,是真的觉得好笑。
这个“背后的人”已经呼之欲出,当年秦昊松那么轻易放过他们,他就知道会有后招,只不过这样的代价太大了,仿佛这八年他被迫堕入失重的深渊,无数次地捡起被碾碎的灵魂残片,每一片空白被重塑的时候,都在笑他痴傻。
这个代价大到他又一次回到绝望的原点。
苏磊看到他的脸色越来越白,着急地劝解:“别想了,不管真相是什么,已经这么多年了,你要还能接受,就和他说开,继续在一起,如何不能,那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过自己现在的生活。”
白一宁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只是拿起面前的刀叉开始重新切排,苏磊看着他的手抖得都压不住牛排,难受极了。
“我没事,”白一宁始终低着头说,“我只是遗憾,遗憾当年的无疾而终,但现在我知道他没有辜负我,我只是命不太好,你看秦峥现在,成了这个行业塔尖上的新星,被那么多人瞻仰,如果当年跟了我,现在只是个种地的农夫,所以他父亲这样设计,没什么不好,真的。”
豆大的泪一颗颗地点在牛排上,砸在餐盘的边沿溅起一朵朵的“泪花”,苏磊把自己的餐巾布递给他:“一宁,不管怎么样,我的宗旨都是希望你过得好,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现在没有那么多阻碍了,你,还会回去找他吗?”
白一宁回想起那晚俩人抱着在床上痛吻,他让他别再出现,秦峥最后深深地望着他说:“对不起。”
他给的回答是“没关系”,既然这个误会他们都信以为真地释怀了,那还要怎么回去?
苏磊等着他回答,过了很久,对方轻轻地摇头。
这个动作的含义,苏磊没懂,是“不知道”还是“不会”,或许白一宁也没有答案。
吃完饭出来的时候,白一宁的眼睛已经肿成一条缝儿,他们俩都带着帽子和口罩,苏磊把自己的围巾送给他,白一宁到冬天也穿的很少,更不会戴围脖、手套这些东西。
告别的时候,白一宁苦笑了一下说:“本来还打算跟你去剧组探班的,现在我这样,不太适合了。”